他掸了下烟灰,简明扼要地说:“直销。”
上次周寅坤一口应下他作为欧洲独家代理,是出于比起东南亚,周寅坤在欧洲基本没什么脉络,当下此般决断,定是稳操胜券。
“那些欧洲人,没些人脉想谈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者说你有了别的路子?”
如此探问,周寅坤也不遮掩:“要是这个地理位置好到正处巴尔干半岛,连接欧洲、亚洲以及非洲,再加上高纯度的品质,你说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垄断。”
“哪里?”
“科索沃。”
陈玄生先是皱眉,随后耻笑一声:“是块肥肉,以周先生的做事风格,多是会给我来个黑吃黑,拿下整个欧洲。”
“不过要真是想黑吃黑就不会把我叫到这儿来,所以我想你想又省心又省力还能赚的多,必然不会撇开我这个现成的买家。”
说话倒是不费劲,一点就通。周寅坤捻灭了烟,抱胸靠回去:“只要东欧和南欧,西北丁点儿不碰。”
“这么大方?产量如此之大,剩下的是对亚洲感兴趣?”
只要暗网平台在北美试水成果佳绩,往后散货遍及全球,线下的大宗交易也照常进行,哪里都不是问题了。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说过,少不了你那口儿,以后的货从科索沃接壤阿尔巴尼亚的边境走,至于路线你清楚,只要到了英吉利海峡,就能到达英国的各个港口,比起以前还方便不少。”
“要求也提了,正事儿也说了”,陈玄生端起酒杯喝了口,淡然道:“舒文呢?”
“活的好着呢”,周寅坤亦拿起酒杯,庆祝似的碰了下陈玄生手里的杯子,“再说了,我要动了她,周夏夏大着肚子还不得急出个好歹。”
显然是把陈舒文请去了家里“坐客”,一来让周夏夏开心,二来扣着人不放。
“你就不怕陈舒文跟周夏夏说点儿什么?”
周寅坤完全不在乎:“我跟周夏夏可不像你和陈舒文,至少会疼人儿,端了枪也不会真的朝我开。”
陈玄生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趣地问:“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不要命呗”,周寅坤放下酒杯站起身:“走了,带你找你姐。”
心事
天色黑了,听不见别墅外有什么动静,夏夏小心翼翼推开道门缝,探出头就瞧见门口两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在守着,这俩人她之前没见过瞧着脸生,也就没多说话。
听见门声两人同时看过来,夏夏一怔扶在门把上的手都跟着紧了下,接着尴尬地缩回脑袋,默默地掩上了门。
她回过身来,满是歉意地看向陈舒文:“他们还在外面守着,怕是出不去的。对不起啊舒文姐。”说完又低下头去。
晚饭过后,家里就来了“客人”,开门看见眼前的人夏夏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自从英国之行回来后,她跟陈舒文联即便留了电话也没轻易联系过,今日突如其来的重逢,第一反应就是周寅坤会不会又要用自己在意的人来要挟她,可她既没惹到他也没有再有逃跑的意思,想来应该并不是因为自己,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目标是陈玄生?那舒文姐又是怎么被他带到泰国来的?
陈舒文告诉她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去世了,陈玄生没了禁锢她的筹码,她在医院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捅了陈玄生才逃出来只身去了香港,那个陈玄生这辈子都不敢涉足的地方,可万万没想到竟被周寅坤的人擒了个正着。
“说什么对不起。”陈舒文走近说,“是周寅坤绑了我,你又没有错。”
“可是……”,夏夏对上陈舒文的眼睛,不由皱了眉:“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大不了就再捅他一刀,反正现在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及得了,陈玄生困不住我的。”
“可周寅坤为什么……?他跟陈玄生是生意往来关系,难道是其中出了岔子,才会牵扯到舒文姐你?”
那两人摆明是各打各的注意,先前在英国时陈玄生为了掌握周寅坤的弱点,从中试探且缓和他跟夏夏之间的气氛,末了,倒让人摆了一道。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周寅坤大概是要用她做为上一回英国谈判的驳回资本,来和陈玄生交换生意上的利益赚个盆满钵满,定然是不会伤她一根汗毛。
“他们都是生意人,有利则赚,恐怕周寅坤是寻得路子想要扩展欧洲市场,才给陈玄生来了个先兵后礼”,陈舒文双手随意地揣在怀前,冷然气道:“狼狈为奸。”
听陈舒文这么一说,夏夏更感觉帮她逃走的几率小之又小,心里愁得慌眉心都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没事的,早晚有天,我要让陈玄生那个畜生知道,把我放在身边就是他此生的误判之路”,她眼神移向夏夏挺着的孕肚,“倒是你,夏夏,你这是……?”
陈舒文欲言又止,不过短短一年多,周寅坤就搞大了夏夏的肚子,那人懂得怎么控制别人、用什么控制别人,与其抓着夏夏身边的人不放,时间久了必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想用孩子牵制住夏夏,让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圈套,撇不清这段扭曲的关系,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禽兽。
“我,我――”夏夏嘴里支吾,“舒文姐咱们坐下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陈舒文微微一笑应了声“好”,看着夏夏挺着孕肚去吧台倒了两杯水。
她明白,这些个事夏夏平时没人说,有想法也会窝在心里自己消化,当下定是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讲。
一个连十八岁都还没到的小姑娘,就被人强迫着大了肚子,相比之下自己就不一样了,爸爸不在了她则有了选择和反抗的余地,就算是死路,也要跟陈玄生同归于尽。
夏夏端着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在陈舒文身旁坐下,她轻轻舒了口气,坦言说:“这个孩子是不小心怀上的,我本来要打掉,是他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才留下的。”
“可是,自从孩子会动了之后,我,就也有点舍不得了。”
和陈舒文料的差别不大,周寅坤就是拿捏了夏夏心软和作为女人母性的弱点,才强行让她留下孩子,耗得越久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大,他的胜算就越高,心机果然是深。
“那你有没有想过……”,陈舒文话到嘴边犹豫了下,还是提醒说:“虽然没当过妈妈,不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近亲间生的孩子很容易有问题的,这个你知道吗夏夏?”
“我知道,因为之前做过检查说孩子发育没有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可能还会再做进一步检查,我这几天在网上也看了些资料,比如无创dna、羊水穿刺,都是比较好的筛查办法,我有想过去检查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前些日子在医院做彩超我看见了孩子的样子,那是头一回感觉到他是活生生的,是……我的孩子,这么一来,再加上月份大了我就,真的舍不得了。”
陈舒文愤不平:“这就是那些臭男人安插在我们身上的软肋,可如果是我,就算是连皮带肉我也要卸的干干净净。”
“心软是会吃亏的,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心软”。夏夏看着陈舒文温柔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眼里尽是怜惜:“那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呆在他身边了?”
“其实我已经逃过两次了,一次是怀孕之前,我去了俄罗斯,当时他正在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通缉,我以为他不敢来找我,可后来他还是去了,撤离当天他中了枪差点就死了……”说到这,夏夏眼睛微微泛了红,直到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她咽了咽紧涩的喉咙,继续说:“第二次就是前段时间,我们闹得很僵,基本就是吵到决裂的地步,谁知道……我到了香港没两天他又找去了,结果又被追杀了阵仗很大,我看到他背上都是口子,血淋淋的,我就觉得要是我再这么跑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