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听电话那头问,亚罗探头看了眼楼上,周夏夏的门没有关紧,里面还亮着灯,“周夏夏她应该是还没睡。好,那我让周夏夏接电话。”
车内安静极了,男人闭着眼,耳边的手机里一个软软的声音,“喂~”
男人眼睛瞬间莫名亮了,“你怎么还没睡?一人睡不习惯?”
夏夏一顿,忙着解释,“没有,不是,还有些练习题,我本来想做完再睡的。”
然她这些解释男人根本听不进去,做习题能做到夜里吗?什么时候做不行,还不是就借着做习题这个碴儿等他吗?他倒也懒得反驳,“行了,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我,不是―――”,想了想她也不再辩解,不管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知道了。”
夏夏刚要伸手将手机递给亚罗,电话那头男人喊了句,“等等!”
“你说”。
“我晚点回去,不准锁门。”说完电话就挂断了都没等对方回答,林城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好极了,连嘴角都是上扬着的,手头儿这事虽说完成了多半,但还要去确认最后一步,可坤哥现在看起来绝对是心情大好的表现,想着,还见后视镜里的男人拆开烟盒,接着往嘴里叼了根烟,可依旧没有点燃的意思,就那么悠悠的叼着,奇了怪了。
*
车子越往山上走,周围愈发寂静,车灯照着前方的路形成窄窄的光道,再向前就是环山道,继续行驶了半小时就到了一处废旧的工厂。
周寅坤下了车,越往里走血腥味愈发浓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人脚下躺着一个人,枪弹是从眉心处打进去的,大量的血从血窟窿里不断往外涌着。
“段sir果然雷厉风行,做事不拖泥带水。”空荡荡的工厂回旋着周寅坤讽刺意味的击掌声。
“少废话,你这么搞死了买家,生意场上,算是卑鄙吧。”段凯擦擦手上的血,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向都是货出了,就不关庄家什么事了,他能不能将货安全运出,走什么路线,死不死的,那就看他自己能力了。”这话他说的想当然。
也确实,这事在外界看来,就是那顾成发拿了货,要贩运进欧洲,之后被香港警方在港口缉获,在去其家里逮捕的过程中,对方开抢射击警务人员行为恶劣,火迸过程中将其射杀,合情合理,跟他周寅坤没有任何关系。
“死人也看了,逮捕令也撤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香港?”段凯问。
“很快,不过段sir都不谢谢我?帮你手底下那群废物这么大一个忙,明天都能上新闻头条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了敏娜?”,提到女儿段凯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手里的枪,臂上暴出青筋。
“我可没拦着她,你心知肚明,是她自己不想回去”,他还搞得一副很无奈的语气。
听的段凯更生气了,“你――想耍赖?!”
周寅坤笑了,“放心,你那个女儿送我我也没兴趣,只要你把手下的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保证叫人完好无损的把你的敏娜完璧归赵。”
“仅此一次,好自为之。”段凯亦是警告。
“话说的别这么绝,你现在也是沾了人命的手,警官大人”。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说完转身出了仓库。
*
此时已经夜里两点,周夏夏果然很听话,没有锁门,不但没锁,竟然还开了个小夜灯,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留的,当然这在周寅坤眼里,就默认成――是,昏黄的暖光映在她的脸上,轮廓显得更加柔和,鼻子小小又很挺,睫毛长长的,连哭的时候都会沾上些泪花,还有这小嘴,这么一点点,亲起来香香软软的,就是现在她躺在床上偏偏卡了个边,也不知道躲个什么劲,顺带看了眼桌上的练习册,写了一半,看来是打完电话就放下笔了?还说什么是为了把练习册写完?明明就是为了等他,这不也没写完么,越琢磨心情就愈发明朗。
男人冲了个澡,出来见床上的兔连个姿势都没换,他忍不了了,上床一把揽过蜷在床边的女孩,这么大动作,惊醒了熟睡的人,她迷迷糊糊又很惊悸的睁开眼,“周,周…”
“嗯,我回来了,快睡觉”,周寅坤怀里圈着人,下巴抵着女孩的脑袋,那股好闻的奶香味儿就立刻浸入鼻腔,心情除了明朗又多了半分安逸。倒是这感觉――他喜欢。
关系
缅甸北部,佤邦。
从缅甸到俄罗斯,再从俄罗斯到香港,接着能安全返回缅甸,兜兜转转折腾了一大圈,一个多月过去了,伤也基本痊愈了。
站在视野极好的落地窗前,透过弥漫的晨雾,比劳山的轮廓愈渐清晰,男人嘴里没有叼烟,手里也没有端着酒杯,而是一手随意揣着兜,另一手翻弄把玩一只白色的打火机,火焰的光,燃起又熄灭,晃着他塑雕般精致的侧脸。
光,忽明忽暗,眼前画面一闪,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死死抓着一条蛇,抬眸看,她眼底泛着红吓得够呛就是不撒手。耳畔又鸣起她抽泣的唤着小叔叔,一手重重的按住他身上的出血点,把他搂的紧紧的,还记得船医说,“正常人一般情况下输出血量最好控制在400~600毫升间,周小姐一次性输出850毫升确实是有危险性的,可她偏是不肯停下,是之后见她面色苍白再进行下去怕是会导致休克,才强行拔了针,但我理解周小姐是救先生心切…”,原来,在他伤害了她之后,她也从不曾对他有过杀心,甚至听见她哭着喊出小叔叔那刻,第一次对死亡心生恐惧,他拼了命的想活,想要活在有她的每一天。
而她又说这种感情是亲情,只有亲情,只能亲情,他们一次次淋漓尽致的性爱高潮,又一次次的共同经历生死,即使货轮上平平淡淡与世隔绝的那段日子,他也从不觉得腻,对周寅坤来说,他绝不可能只和一个女人做爱,总想尝些新鲜的,也不可能为一个女人身处险境,既麻烦又没必要,女人多的是,死了再找,更不会与一个女人在隔绝外界的环境呆上超过一天不觉得厌烦,可对周夏夏,他所有的规则都变成了“随机应变”,这么想,他倒觉得他爱她,她是他的小侄女,也是日思夜想的爱人,两种感情碰撞在一起,让人体会了久违的亲情,又激欲了荒唐的爱情。
可她呢?爱他吗?一点都不吗?
火焰的光彻底灭了,窗前的人已经不在了,远处映着的比劳山洒着好大一缕光,天亮了――。
夏夏还睡着,感觉被子被人往上提了提,额头随即覆上男人炙热的吻,“等我回来”,那声音低沉轻盈像是梦里,可她却下意识的应了声。
*
阿耀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想必坤哥跟夏夏一定是睡着,他便没去打扰。
见周寅坤出来,阿耀上前,“坤哥,现在出发去基地吗?”
周寅坤应声上车。
阿耀看向后视镜,后递上一份文件,“坤哥,查到了,这是来自泰国秘密医疗机构在1991年进行的一台婴儿手术的全部记录,为周夏夏主刀的医生叫穆伽,此人并不是泰国本地人,而是塞尔维亚人,此人支持科索沃民主党,也是科索沃解放军的医疗负责人和科索沃解放军领导人的医疗顾问,我们顺着往下查,科索沃解放军有个叫“德瑞尼卡”的核心组织,穆伽也是其当中一名重要骨干,组织掌控着科索沃境内的毒品、贩卖囚犯器官、盗窃走私武器等,并从事谋杀活动,他们在科索沃及阿尔巴尼亚北部城市有多个秘密监狱,作为倒卖器官的中转站,一部分的流向就是给周夏夏手术的秘密医疗机构。此医疗机构以慈善为名义挂牌,私下却做着器官买卖的生意。”
报告记录一页一页地翻着,从报告看周夏夏还确实是周耀辉亲生的,原以为亲爹怎么会把这种有危险性的秘密信息放在亲女儿身上,现在想想,倒也合理,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放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
不过……,男人眸色一沉,科索沃正处于欧洲东南部,与西南面接壤的阿尔尼亚同在巴尔干半岛,且东邻黑海,西靠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航线,南临希腊半岛、北达匈牙利,是联通欧、亚、非三洲的枢纽,这周耀辉这么好的地理位置留着不用,搞什么贩卖器官,那才能赚几个钱,可储蓄卡里的内容就是偏偏没有提到这块宝地,“再去查查,秘密监狱现在还都在不在,那个医疗机构又是跟周耀辉什么关系。”
“是,坤哥”,时隔几秒阿耀又问,“坤哥是在怀疑周耀辉与科索沃的秘密监狱有某种关联吗?”
“不然你觉得他周耀辉是什么好鸟儿,如果这条线路打通了,欧洲指日可待,贩卖器官那俩半籽儿他能看得上?”,周寅坤不以为然。
“德瑞尼卡是科索沃解放军内部组织,如果真帮了周耀辉开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阿耀语气略显疑惑。
后座男人不屑一笑,“还能为什么,中国有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穷地方常年闹独立,没钱怎么养兵,没兵怎么折腾,黑钱当然来的快,周耀辉拿了钱,别人自然办事,他用那些钱给人填了缝儿,自己赚翻倍的钱,方便了自己,娱乐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