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夏自己翻了个身侧躺呆着,闷闷不乐,脸色也不大好,周寅坤很轻地抚了抚她隆起的肚子,“怎么了?疼?”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周寅坤追问道,“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满足你,怎么样?”
她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神情淡漠的望向他:“你说生日愿望能成真吗?”
傻学生就是傻学生,周寅坤笑她蠢:“你跟老天爷许愿不如求我,怎么?有什么幺蛾子,说来听听。”
蠢小孩能想出什么要命的傻愿望,无非就是请家教,考大学,愿望再大还能大过天?
“我今天,提前把生日愿望给用了,希望他能健康平安”,夏夏声音很小,但语气认真:“我好像,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我想让他没事,能吗?会没事吗?”她手抚上孕肚,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湿了鬓间的碎发。
周寅坤看着她一句句的说完,哭的安静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而那样悄无声息的泪水侵略性却极强,能钻进他二十几年来麻木的心脏,扩散之余刺痛每一根神经。
他抬手,用覆着薄茧的掌心抹掉白嫩小脸上的眼泪,冲她扯出笑脸:“能。”
“你也不看看他老爸是谁,大着肚子,瞎哭什么鼻子,别琢磨那堆没用的。”
夏夏没点头也没回应,自己擦了把残留的眼泪。她今天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怀孕以来情绪就总是控制不好,她真的很努力了,所有她都尽量自己去消化,学习也好,当妈妈也好。
“兔”,都说爱屋及乌,她没言语,周寅坤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呢?不喜欢,还是不想喜欢?”
夏夏眼泪静止在眼眶里,她什么时候提他一个字了,“……”。
好凶
尤为突兀的问题,夏夏愣着不回答,眼泪静止地悬在眼里,她明明一直说的是孩子,周寅坤就偏要往自己身上敛,总问这种问题有什么用?难道她说不喜欢,他就能放她走吗?
还不是不能……
女孩目光隔着泪幕看见男人眼里少见温柔,她咽了咽喉咙的哽咽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周寅坤怎么会不知道,周夏夏就算喜欢也不会说的。可他却偏想听她亲口讲出来,说她对他有感情、有感觉,就像他对她一样,戒不掉的瘾,一点一点毁掉他坚不可破的心脏,占据一席之地,原先是她自己,如今更甚,带了个小的一起来搞他,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禁苦笑,脑中闪现出个打脸的词――自作自受。
呵。
坐在监护椅上的男人不但没恼,还心情不错地捏了捏夏夏的脸蛋儿:“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一辈子长得很,咱们有的是时间,往后慢慢说。”
她根本没有想跟周寅坤过一辈子的打算,要一辈子昧着良心活在内疚和罪恶的错综伦理中,夏夏做不到。
眼前的人,在听见话那一刻眉心微收沉默不语的模样,周寅坤看得一清二楚。
榆木脑袋总要给她敲响,男人有力的中指迭上拇指一弹,直接崩在了袒露在外的光滑脑门儿,夏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诶。”
周寅坤随即发话:“你这什么表情?还想逃?”
不明不白的,脑门儿就被敲红一块,夏夏觉得委屈:“我,我都没说话。”
就算有那样的想法,那不也没说出口吗?他周寅坤凭什么挑事儿,真不懂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往上踪,就算是白给,她都想躲他远远的。
周寅坤直视她:“是没说话,全写在脸上了。周夏夏,你当我瞎?!”
“我――”,一肚子的气话,可夏夏不敢说,说了也不过的。
看着小兔气呼呼的,又说不上来话的样子,男人觉得更可爱了,他继续说:“反正生米都熬成大米粥了,大着肚子再逃,万一真把孩子生街上,可就真得我给你接生了,助产书我也是浏览过的,知识储备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不想,就老实跟家呆着。”
“还有,要是以后敢带那个小的一起跑,那我可就要食言了,比如,不仅要这一只,我还要好多只,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小兔围着,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夏夏瞪大眼睛,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话。周寅坤简直赤裸裸的威胁加恐吓。
对于夏夏而言,前一句已是晴天霹雳,让自己爸爸的弟弟,自己的亲叔叔给自己接生他们俩的孩子,光想着都感觉可怕且龌龊。后一句就更惨无人道了,“一窝”那不得四五个?成天什么都别干了就让她在家奶孩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上学岂不是更遥不可及了?
短短几句就成功转移了蠢小孩的注意力,这效果周寅坤还算满意,不管是周夏夏凶巴巴的瞪他,还是气呼呼的跟他犟嘴,都好过看着她哭心里要好受万倍。
裤兜里传来带频率的震动,周寅坤掏出来看了眼,又看向医疗床上躺着休息的周夏夏:“门口接个电话,乖乖等我。”
说完男人便起身出去了。
夏夏手抚在孕肚,羊水穿刺后胎儿就动的厉害,肚子有些紧绷,入针附近胀痛明显,有种被抽真空似的感觉,不过医生也说了,疼痛会在48小时内消失,疼的不严重阴道也没有出血,问题就不大,想着,心也跟着放下了不少,毕竟扎了针,不痛是不可能的。
身体上虽仍有不适,但心理上的恐惧和不安倒被周寅坤叁言两语给冲淡了不少。还真应了那句话,两天一小吵叁天一冷战,就这种日子,要跟他呆一辈子,得吵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印象里,夏夏认为夫妻间的相处就应该像爸爸妈妈那样,和睦而温馨,才不是她跟周寅坤这个样子。
思绪至此,夏夏猛然回神,眼睛倏地睁大,惊慌怔滞在瞳孔里。自己为什么会想这种问题?她跟周寅坤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甚至,他们永远不会成为夫妻,他们是叔侄,是他杀了爷爷的,是他强迫她发生关系的,阿伟哥哥和舒文姐都说过,周寅坤坤没有人性的,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所以……,他是烂人,说不定……都是假的,是装的。
理智再一次碾压摧毁掉即将破壤而出的荆棘玫瑰。然她并未意识到,这种所谓的理智,更像是一种极端逃避状态下,自我情感意识的屏蔽,为了不受到良心的谴责,以及不违背道德框架下的硬性规则,有些人会选择对无法承受、无法面对,无法解决的东西保持理性,因为,与其让良知来拷问掩埋于心的悖德辱行,不如,选择不去感知。
不去相信。
*
“说。”周寅坤侧身倚着墙,从兜里拎出盒烟放在嘴边叼出半支,抬眼瞧见墙上明晃晃的禁止吸烟,他眉头一皱,又把烟戳了回去。
电话那边阿耀汇报:“坤哥,跟维克托订购的军备已经陆续到货了,两架f-16已组装完成,配备至赫尔曼德武装基地,且试飞成功没有问题,其余叁架,十五天内陆续抵达缅甸,之前跟维克托提过的是否可以试飞yf-22,他表示由于yf-22是f-22原型机,美方不论以任何理由都不允许任何人进行试飞,所以,他意思是,搞不来。”
阿耀紧跟着补充道:“不过他说自己尽力了,还希望我们不要因此把他卖给美国佬,他反复强调,愿意在所有军备交易上给咱们打个小折,作为心意,那坤哥,我们要把他位置透露给老美吗?”
搞不来,周寅坤也并不感到意外,f-22作为美军的高度机密项目,试飞其原型机等同于光着膀子给别人看,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高度机密项目?此时,脑中猛地想到一个人,周寅坤嗤笑了声:“晾他两天,等他自己找上门儿来,把价格压到最低。”
“剩下没到货的f-16,一架运至缅甸,其余两架直接转运至孟买的军工厂,再从法国调几个懂门道儿的航空工程师来孟买,明天我去见中本,他之前参与过美军武器系统的升级改造,我想,这人应该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