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姚小姐,您不能进去!沈律师正在工作,请您冷静!”这是前台和保安惊慌失措的阻拦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身体碰撞的闷响。

“工作?她就是在等着看我死!怎么会让她接手这个案件?她会以公谋私!我要你们律所换人!换人!”

沈梨眼底瞬间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目光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剑,似乎能透过门板射向来人。

她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然后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小周,让她进来。”

门被粗暴地从外面撞开了,姚依琳像一阵飓风冲了进来,她精心打理的波浪卷发凌乱不堪,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沈梨!”姚依琳双手‘砰’地一声狠狠拍在光滑的桌面上,震得几份文件滑落在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沈梨,那目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你恨我!你一直恨我!所以你挑这个时候!在我爸出事的时候!把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翻出来!你要彻底毁了我!毁了我们姚家!是不是?!”

办公桌巨大而冰冷,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梨依旧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她甚至没有因为姚依琳那骇人的闯入和嘶吼而移动分毫。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姚依琳那张被泪水和愤怒彻底摧毁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份证据不足的证词,带着职业性的疏离和冷静。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恰好将沈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近乎神圣的光晕里,却将姚依琳留在了阴影的深渊之中。

沈梨的沉默,和她眼中那近乎残酷的平静,像一桶滚油,彻底浇在了姚依琳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说话啊贱人!装什么哑巴?你只会躲在暗处下黑手!找记者?爆黑料?你永远装出那副清高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被你迷惑,我喜欢的人,永远只会看着你!不要脸的婊子!”

“等我爸出来,我照样是姚家的大小姐!而你,什么都不是!你永远低我一头,永远!”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状若癫狂。

沈梨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纹,依旧是那副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模样。

这冰冷的、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唇相讥或愤怒的控诉,都更让姚依琳感到恐惧和绝望。

“说完了?”沈梨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条冻结的河流,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姚依琳精心构筑的、赖以生存的“大小姐”的傲慢堡垒,在沈梨这平静到残酷的目光下,轰然倒塌,只剩下废墟和尘土。

姚依琳被看得心里发毛,她突然有一丝后悔,毕竟沈梨还是她父亲案件的代理人。

“沈梨,我错了我错了,我刚才胡说的,”姚依琳突然死死地抓着沈梨的胳膊,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丢弃了自尊和高傲,此刻她不过是一个为破产父亲求情的女儿,“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我怎么样不要紧,别让他进监狱啊,他都六七十了,受不了罪的!求求了,求求你……”

沈梨轻轻拽下姚依琳的胳膊,像掸去衣服上肮脏的浮尘。

“姚小姐情绪过于激动,请‘协助’她离开。”沈梨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候在门外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姚依琳的手臂。

“放开我!你们敢碰我?!知道我是谁吗!”姚依琳挣扎起来,声音失去了之前的狠戾,只剩下色厉内荏的尖叫和虚弱的哭腔。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一片沉寂,阳光依旧灿烂地铺满桌面,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沈梨保持着那个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场疾风骤雨般的闹剧,只是一出无关紧要的默片。

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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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终审判决书下达:姚和泰,财务造假、操纵证券市场、行贿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没个人全部财产。星耀集团宣告破产清算。

而转天的星耀大楼正门入口处,正上演着一场闹剧。十几名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将姚依琳团团围住。

她狼狈不堪地低着头,用一只手臂徒劳地挡着脸,想要冲破那堵由话筒、镜头和咄咄逼人的提问筑成的铁壁铜墙。

「姚小姐!对于你父亲姚和泰被判十五年,你有什么想说的?」

「校园霸凌事件过去三个月了,你至今没有向受害者道歉,是默认了吗?」

「姚家破产清算,你名下的资产是否也被冻结?你接下来靠什么生活?」

尖锐的问题如同冰冷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人群推搡着,姚依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旁边的人粗暴地架住。

闪光灯捕捉到她脸上瞬间的惊恐和绝望,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被清晰地定格、放大,同步传输到无数个网络终端。

星耀大楼对面,海州地标性建筑大楼16层内,沈梨透过窗静静看着这一切,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已微凉,苦涩之后,竟有一丝奇异的回甘,在舌尖悄然蔓延开来。

第0053章 番外3:永恒之心(h)

这天,沈梨推开家门,把手边的卷宗放到玄关上,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温柔地包裹了她,不是她惯常用的香薰味道,而是一种更温暖、更馥郁的芬芳带着顶级白兰地的醇厚与温润琥珀的暖意,空气中还泛着她最爱的勃艮第红酒的醇香。

她抬眼看去,客厅没开主灯,暖金色的光晕从设计感十足的落地灯和壁灯中流泻,挑高的天花板上,模拟星空的点点LED灯悄然闪烁,如同私藏了一片微缩银河。

她往里一步步走去,脚下,细碎柔软的触感传来。从玄关开始,深红色的厄瓜多尔玫瑰花瓣稀疏地铺成一条若有若无的路径,引向深处。

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看到从屋顶垂落下来的许多照片「记得」酒吧里两人还略显青涩的合影、沈梨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的笑脸、纪瑜演唱会后台偷亲沈梨的一瞬、沈梨胜诉第一个案件时两人在法院前的合影、沈梨乔迁新居时纪瑜做的一桌子饭菜、纪瑜公开恋情后两人去大溪地度假的美景……无声诉说着只属于他们的珍贵回忆。

顶级的嵌入式音响流淌着极其低沉的、婉转悠扬的旋律不是他那些炙手可热的流行金曲,而是精心挑选的氛围钢琴曲,音符如丝如缕,轻柔地缠绕在空气里。

纪瑜公众眼中光芒万丈的明星,此刻就倚在那片巨大的、映照着外景的落地窗前。他穿着一身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像一只收敛所有锋芒归巢的猛兽。城市的光在他身后流淌,而他漆黑的瞳孔中此刻只有沈梨的身影。

“回来了?”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熟悉的味道比背景音乐更清晰地穿透进沈梨的耳中。

沈梨的眼睛从看见纪瑜的身影开始,就一秒不错地一直盯着他,一步步靠近,直到最后一步,她猛地扑进了纪瑜的怀中。

“嗯。”沈梨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沙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周才有空?”她记得他今天应该在另一个城市录节目。

“来宣誓主权了。”纪瑜的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一丝滑落到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但今天,沈梨敏锐地捕捉到他指尖一丝几不可察的微颤。

她抬眸,撞进他眼底。那里面没有舞台上的张扬不羁,没有面对媒体时的游刃有余,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难以言喻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