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是因为暑热,还是运动过量,或是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换衣解带一词,羞得满脸通红,总之面色红润。

“是奴才思虑不周,请爷责罚!”

麦格到底是年幼,加之才同胤裑相处几个月,掌握不到胤裑的语气变化,所以听见这话之后,还以为胤裑对自己不满,立马吓得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这突如其来的郑重的举动,反倒把胤裑吓了一跳,也引来其余众人的目光。

胤熙也看过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胤裑,并未出声质问。

胤裑焦急且无辜的看着胤熙,忙不迭挪动椅子往胤熙身旁靠近,摆手解释:“不是我让他跪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说完,扭头对麦格温声细语道:“快起磕。”

他生怕自己语气重一点,麦格又使劲砰砰磕头,他真是怕了这较真的人。

听着解释,胤熙面露了然,收回目光。

“谢爷恩典!”

这温声钻入心底,暖了心窝子,麦格立即悟出对方并无怒气,原是他自己想多了,自个吓着自个,但“君无戏言”,这句话分量太重,他不敢用全家性命去赌。

王爷跟前伺候,面上荣耀加身,背地里也充满了危机四伏,毕竟他们需要给王爷当各种明枪暗箭,阴谋算计。

见麦格重拾笑容,胤裑这才松口气,懒懒仰躺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小声嘟囔吐槽道:“小爷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这么怕?”

说着,面上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那张肉乎乎的包子脸,有点不自信,睁开双眼对麦格疑惑问道:“小爷长得吓人?”

这没头没尾的问话,麦格没有悟到真谛,但还是下意识认真端详对方那张可爱奶呼呼的圆脸,诚实摇摇头,应答道:“爷英俊,一看就能看出是大清的巴图鲁。”

说这话时,麦格甚至都不敢用最厉害一词,生怕引起其他阿哥不满,不得不说,这谨慎程度,侧面看出了对方家世底蕴有多重。

胤裑索性扭过头去,同麦格面对面相视,不解逼问道:“那你为何怕小爷?”

湿漉漉的眼睛,眸色虽柔和,却不容拒绝,带有一丝丝压迫感,那双眼眸像极了康熙,他时常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康熙面对朝臣的时候,多是云淡风轻,做的事情又是狠辣老道,朝臣们都不敢看脸揣测君心,每日上朝都颤颤惊惊,生怕一句错话,惹来祸端。

麦格听见这话,心里没由来咯噔一声,脖颈发凉,低垂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脑子飞速运转,思索几息,紧张且犹豫地应答道:“您是君,奴才是奴,君为臣纲,奴才不敢有僭越之举,天生血脉压制,奴才不敢不惧。”

害怕的脑袋都快低垂到胸口上了,双手紧张纠缠在一块捻着,藏于裤腿内的双腿,不停打颤。

面色惨白,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说完这句话,麦格甚至不敢呼吸,憋着一口气,硬撑着。

“哦~”

听见这种解释,胤裑感觉有些新奇,满意颔首表示对麦格的赞赏,轻轻越过这个话题。

等休息够了,又继续扎马步,或是练习骑马射箭,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神色恹恹的胤裑这才活过来,恢复生龙活虎的姿态。

一副哥俩好的姿势,把手臂搭在胤熙肩膀上,把自身重力压在胤熙身上,但也没敢压实,怕胤熙承受不住,俩人摔在地上受伤。

懂分寸的同时,撒娇道:“哥哥我累~”

“让奴才们找来一顶轿撵,把你抬回去?”

胤熙小心搀扶胤裑的手臂,扶着慢慢行走,落在其他阿哥身后,耐着性子同胤裑言语。

“不用,要哥哥牵着走就行。”

一听要坐轿撵,胤裑立即来了精神,站直身子,摇摇头,果断拒绝,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大家伙都练武,也没有哪个兄弟下课后,需要用轿撵抬回去的,他若开着头,这辈子都会被耻笑,说小孩。

他才不要呢~

把手塞到胤熙手里,依赖满足道:“这样便好,有哥哥牵着,我才不累呢~”

“娇气包~”

胤熙宠溺捏了捏胤裑的手,无奈笑着摇头,拉着他回去。

看着快同他齐肩高的胤裑,胤熙心中感慨万千,遥想当年,见到弟弟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如今不仅能跑能跳,还能顶嘴嬉闹了。

他希望胤裑能慢慢长大,这样他才有成长的机会,这样才能让他有足够积攒护着他的能力。

初见胤裑的记忆,都快在脑海中消失殆尽了,幸好,胤裑就在身边,能时刻看着他的容貌,一点点刻进骨子里,他有弟弟的,旁人的弟弟……如烟消散。

幸运……

是不是说明,额娘也是爱他们?也是期待他们的到来?

皇阿玛的爱,不需要期待,但额娘的爱,他需要一遍遍试探,才能得到答案。

随着夏日接近末尾,康熙总算是摸到王青的阴谋了,因为他太过着急,露出了马脚,这才让盯着他的暗卫抓了个正着。

康熙带着梁九功来到地下暗牢,站定在王青跟前,看着他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漓,被铁链穿过琵琶骨钉在柱子上狼狈的模样,康熙心有余悸。

幸好他足够警惕敏觉,不然大清江山,还真被这贼子盗去。

康熙用手中玉佩拨开王青散乱遮挡眉眼的头发,定眼看着他,心平气和问道:“为何?”

“朕已经给先生足够的尊重,钦天监也仍旧先生差遣,先生为何还心有不足?”

王青气喘吁吁抬眉看着他,咧嘴笑道:“人心贪念。”

说完,紧接着补充道:“人性自来如此,人心易变,从来不会感到满足。”

“这也是话本中所言的,神仙历劫都选人间,皇上以为人间是什么仙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