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佟贵妃见她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心中一阵窝火,不屑怒嗔一句。

听见卫贵人这番话,无疑把德嫔从故意而为之毒妇这个身份摘出来,她瞬间绷不住,委屈仰头对上佟贵妃的眼眸,哭着叫屈:“卫贵人所言,对娘娘而言,能否验明臣妾清白之身?”

“事关皇室血脉,本宫性子急躁了些,请妹妹海涵。”佟贵妃十分敷衍赏她一个眼神,一副屈尊降贵的姿态,差点没把德嫔气得倒仰。

深知佟贵妃这狗德性,德嫔也没指望她会真心同自己致歉:“谢娘娘恩典。”

憋着一口气,起身入座。

见她这般识趣,没闹腾起来,佟贵妃没由来暗松口气。

扭头对梁景忠使眼色,后者点点头出去,拉这永和宫新官上任总管太监好一顿盘问,顺藤摸瓜,半柱香时间,便找到进去同林琉璃求救的小太监。

抬脚进了倒座房,从光亮明媚的地方,一下子进入昏黑的房间,一时之间,眼睛没能适应,眯眼几息,再次睁眼的时候,发觉小榻上躺着一人。

身穿一席干净宫袍,手腕出尚在涓涓流血,梁景忠心感不妙,飞奔而去,伸手捂住小太监的手腕,探他鼻息,身子还是温色,却没了声息。

赶忙叫人把他抬去永和宫。

回过头来,林琉璃等人坐等半盏茶功夫,康熙便登场,大戏开场。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林琉璃面上起身让位,除却她一人直挺挺站立,其余众人且恭恭敬敬行礼。

一时之间,举止不同的林琉璃在这帮人中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霎时,众人炽热的余光落在林琉璃身上,但她任旧能淡然自若,随即众人匆匆收回目光,微微抬眸看向康熙,见他面上并未有怒色。

心下一沉,惊愕的目光,迅速切换成了妒恨的目光。

“起磕!说说何事?”康熙大刀阔斧坐在首位上,伸手揉了揉涨疼的额角,凌厉的目光剐向德嫔和卫贵人。

前朝事务繁忙,他日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忙完朝政还得翻牌子,忙碌开枝散叶一事,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了,还需三五日就充当一回调解员。

这日子真是够够的!调解后宅琐事,比处理朝政还繁杂。

一个不和心意,就莺莺燕燕哭成一团,吵得脑袋疼。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今日因卫贵人早起给臣妾请安,而心生怨怼,同身边伺候的奴才嘟囔,指责臣妾的种种不是,造谣臣妾嚣张跋扈,暗中磋磨她。”

“臣妾才会一时气急,罚卫贵人在院子里跪一会自省,臣妾虽有心警戒卫贵人之意,可好歹也念她和臣妾是一同伺候皇上的姐妹,不会真伤了她,跪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敏贵妃娘娘便来了。”

“说是卫贵人以告知臣妾她怀有身孕,臣妾对她心生妒恨,便找由头想把卫贵人除之而后快,卫贵人害怕,便派一个小太监出去求救。”

“臣妾确实不知此事,谁知臣妾连事情始末都没有理清,佟贵妃娘娘一来,太医刚确诊卫贵人确实怀有身孕,佟贵妃娘娘便气急。”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臣妾,直接抄起茶杯朝臣妾门面砸来,这若是砸中,臣妾非得毁容身亡不可,还请皇上明察,为臣妾做主!”

德嫔十分激动重重双膝砸地磕头,声声如泣如诉哭着叫屈,红润的眼睛里盛满委屈,霎时,豆大的泪珠宛若珍珠断了线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砸在衣襟上,加深了胸前衣襟颜色。

卫贵人生怕被康熙厌恶,急忙跪在德嫔身后磕头:“托佟贵妃娘娘的福,婢妾才得知腹中怀有龙胎,婢妾蠢笨没能察觉身子不适,还请皇上责罚!”

不是她不想趁机踩德嫔一脚,而是她确实没有同德嫔说过自己怀有身孕,此等能更换门庭的大事,她连近身伺候的奴才都信不过,更何况一直对她心生忌惮,恨不得灌她绝子汤的德嫔呢!

幸好腹中孩子乖巧懂事,没有闹她,故而,她并未同寻常妇人一般,会有孕吐之类的。

最主要的是她身子有些怪异,怀孕了竟然还来月事,不过血量很少,幸好没伤腹中胎儿,有此等迹象,才让她蒙混过关。

听见这话,佟贵妃一瞬心慌,下意识抬眼看向康熙,恰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古潭一般寒气森森的眼眸,刹那间,凉意从脚爬上头顶,面色一白,立即起身,惊慌不已:“事关皇嗣,臣妾才会情急了些,还请皇上责罚!”

“佟贵妃性子越发急躁了,执掌六宫非同小可,需得稳重公平公正,方能服众,若是做不到,便歇息一段时日修养身子一下。”康熙手指微卷,面无表情冷声道。

“事发突然,臣妾一时情急才会行事鲁莽,皇上之言,臣妾定会谨记于心,往后行事必定会三思而后行。”

说着,红着眼眶,扭头对德嫔致歉:“本宫急躁了些,让妹妹受了委屈,还请妹妹海涵!本宫恰好有一尊送子观音,等会让涟漪给妹妹送来,全是本宫给妹妹赔礼了。”

见状,德嫔心中暗爽,面上不显,任旧谨小慎微,面露委屈落泪:“姐姐说笑了,臣妾不敢。”

贱婢,在皇上跟前就致歉,方才还高高在上敷衍了事,现在竟舍得吐点血,真是奇了,两幅面孔令人厌恶。

“妹……”

“行了,入座。”见佟贵妃还想出声,康熙立即不耐烦出声打断,眼底尽是压不住的戾气。

“喳!”佟贵妃敢怒不敢言,强忍怒火入座。

不过几息,梁景忠便把小太监抬来:“奴才给皇上请安!”

“说说!”

“回皇上的话,此人便是卫贵人派出去拦截敏贵妃娘娘求救的奴才,是洒扫御花园的粗使奴才,没正经主子。”

“等奴才寻去的时候,发觉他已经割腕自役了,除此之外,奴才一概不知。”

康熙神色未变,紧盯盖了白布的小太监,冷冷吐出“查!”字,便匆匆抬脚离开。

“喳!奴才谨遵圣旨。”梁九功自觉领命作答,紧跟其后抬步出去。

看了一出不怎么好的戏,到了末尾,林琉璃甚感无趣,冷冷襒了德嫔和卫贵人一眼:“今日本宫被当成刀使,本不应该怨你们的,可谁让事发在永和宫的。”

“本宫心情不爽利,需要安抚,望两位妹妹周知,本宫永寿宫还有事,便先走t了。”

聪明人点到为止,见德嫔俩人一副吃翔的表情,便知她们已经领悟其意,深知向她致歉的精髓。

“喳,恭送娘娘!”

被迁怒“吐血”德嫔差点没能忍住手撕卫贵人,幸好尚存一点微末理智,让她蠢蠢欲动的手停下来。

赶紧命奴才去库房里找几件宝贝,送到永寿宫,以免这位主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