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肩上暖意,林琉璃收回高抬的目光,抿了抿嘴轻嗯一声,转身抬脚进胤熙寝宫,随意找了一个贵妃椅抬到胤熙床边躺着。

她是得意歇息了,可被她吓得精神恍惚的康熙,此时正满脸惊恐对钦天监求解:“王青不快占卜一下大清之内是否有邪祟作乱,敏贵妃此人是否有异样?”

“你尽管畅所欲言,朕恕你无罪!”

听见这话,只见那被称为王青头发花白,满脸安静祥和的老人,淡定掏出一张黄符,轻轻摇晃两下黄符松开手,黄符瞬间脱手围绕康熙无火自燃,符灰掉落在地。

见此,王青紧盯掉落在地的符灰,嘴角含笑,抚了抚胡须,待几息后,无奈摇头规劝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只能说,顺应天意方得始终。”

“纵使皇上是真龙天子,也不能违背天道旨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上何不尝试着接受异样?”

“异样本无伤人意,奈何难以存活,才会愤然出手泄愤。”

听见这解释,康熙差点没有气得胸腔炸开,呼吸声错了节拍,站起的身子踉跄一下摔坐在椅子里,唇色惨白无血,瞳孔一震无焦点,紧握的手指指腹捻了捻,喉咙上下滑动,艰难从胀痛的嗓子眼里挤出声:“何解?”

“朕已经把她得罪了,只怕是朕有心疏离,她也不愿放过吧?”

听见这话,王青一下子面色铁青,嘴角上常挂的笑意一瞬僵硬下来敛去,气得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怒道:“微臣劝告过皇上的,尽可能顺应天意,才能护住大清江山。”

现在差点气炸的人换成王青了,他此时是恨t不得冲上去拽着皇上的胸襟使劲摇晃,掀翻他的天灵盖,想要瞧瞧皇上脑子里到底装有什么油水。

竟能不自量力到这种地步,妄图以凡人微薄之力撼动天意,他咋不上天,炸了阎王殿呢?

康熙见一向稳重清冷的王青气得眉眼倒立,吹胡子瞪眼,满脸通红鼻翼煽动直喘粗气时,忽然间心虚挪开眼,悻悻低声喃昵道:“朕可是真龙天子,怎能太过容许一个女人,骑在脖颈上拉屎拉尿挑衅于朕?”

况且在听闻王青规劝之后,他已经尽可能纵容林琉璃在后宫之中肆意妄为了,金银珠宝成批成批送过去,连同自己都是洗干净后,时常眷顾永寿宫。

有些贡品连自己都没有享用过,而永寿宫桌面上必定有,且林琉璃动气,一般都是自己哄着供着,他都已经卑微此等地步了,还想让他怎么样?

林琉璃明明女人身,举动却时常惊骇世俗,谋杀皇帝,狠拽撕扯掉男人命根子,以下犯上不服宫规僭越之事屡禁不该,桩桩件件半点都没有冤枉了她。

现在他是恨不得回到当年,亲自剜掉记窥林琉璃身子的双眼,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什么绝色美人没有,非得跟鬼魅厮混,这下子连大清江山都得跟着动摇。

第19章 以爱之名困住女子

“皇上执意如此,微臣纵使有千般法子也无施展之地,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微臣无能就此告退!”王青见他不肯放下身段,气极反笑,当即便想拂袖离去。

幸而康熙快手拽住,十分憋屈咬了咬牙,愤然瞪圆的眼眸紧盯王青半晌,见对方嘴角含笑之时便是一名风仙道骨隐士高人,待嘴角银霜高挂,眸中寒冰冻骨之时,他顿时吓得心惊胆颤。

而后无奈峨眉婉转,敛去眸中种种不甘,低下高昂的头颅情深意切恳请道:“玄烨鲁莽,还请先生海涵!”

“请先生看在大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份上,为玄烨拨开云雾点化一番。”

若非此人是世外高人,且是他三顾茅庐亲自请出山的人,他多半是会气得命人拖出去斩了。

到底此人是因辅佐自己而入世,手段高明,双眸更是有能看透世间种种因果轮回之效,才华艳艳的人,他岂敢有所怠慢!

王青见一届高高在上的帝王,今日能为了大清百姓放下身段恳求于他,欲抬的腿脚缓缓落地踩实。

顿时心中微叹,怒气勃然之心也渐渐软化下来,眸色转而宁静祥和,翻手紧握康熙强劲的手掌,举止恭敬把康熙搀扶起身,认真道:“皇上心高气傲是天性使然,此时能对微臣躬身求解,便是大清百姓之福。”

“皇上肩负大清万万众百姓生死存亡之责,双肩重担您一日不敢放纵自己,每日兢兢业业辛劳,不就是为了大清江山社稷吗?”

“如此一来,皇上可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大清黎民百姓,需要皇上违背天性傲气,放下身段,不可忤逆天意,就是不知他能否悟此意。

听见大清江山社稷和万千百姓一词后,康熙眸中不甘和愤然之色渐渐褪去,他眨了眨眼仰头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待睁开眼时,只见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清明些许,紧握的双拳轻颤后舒展开来垂落在身子两侧。

王青锐利的眼眸注意到康熙手掌中渗出点点殷红,打颤惨白的唇色,僵硬挺直的背脊和脖颈,皆在彰显对方心绪繁杂。

俩人对立而站良久,康熙才有气无力出声:“朕该如何顺应天意?”

红润的眼眸溢出点点泪珠,落下他满腹屈辱和不甘,紧咬下嘴唇,用劲之下尝到一股甜腥味,喉咙上下滑动,血腥味置于舌尖滚了滚顺滑入胃。

依林琉璃嚣张跋扈张扬的性子,若是过于骄纵的话,只怕是会把这天捅破天来,可若是不顺着的话,他有无何奈何。

恍若是走近死胡同里,前后夹击,他走不出。

王青并未在意康熙一时之间的难解,匆忙抬手掐指,几息之后,停下手中动作,眼珠子咕噜一转,神色羞愤为难不耻的提议道:“微臣听闻有些话本说仙子会历经情劫后方能位列仙班,所以皇上可以反其道而行,以深情为网困住她。”

“女子容易情深,她们一生都走不出四方天,不知天外繁荣几许,皇上只需多施舍爱意,处处宠溺于她,应该很容易满足。”

王青自是知晓这提议是在羞辱仙人,他的提议可以说是十分卑劣,可确实凡人可以把仙人困住的最佳捷径,女儿家容易情绪化,若是有男子日夜关怀便容易陷进去,之后仙人也会因情留守人间。

听见这话,康熙呆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问出声:“这般简单?”

语毕,迅速反应过来,紧接着问道:“怎么做才能演出情深?”

爱新觉罗氏的男人决不能再出情种,所以便是元后也只得了他几分情丝,同时也害怕自己付出过多,往后会陷进去,从而一举一动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走了先帝后路。

这问题砸在王青身上,让他也跟着犯了难,他一个连女人都未曾亲近过的老人家,怎能勘破男女情爱之事?

当即,王青白了康熙一眼,吹胡子瞪眼反问道:“皇上佳丽三千,连情深是何物都不知晓,更何况微臣一个孤家老人!”

说着,看见康熙神色一凝,继而悻悻笑道:“不过皇上不必多忧,此事倒也简单,女儿家心思单纯,皇上接触过程中,真诚一点,别抱有过强的目的性。”

“皇上多注意此女日常习性,多关爱,多投其所好,最最主要的还是绝无仅有的偏爱,任何对错是非面前,她永远无罪,纯良。”

这般赤胆忠诚了,若是还拿不下的话,那……那只能怪皇上没有本事了,他也帮不了。

这番话入耳,康熙阴沉不解的眼眸动了动,陷入沉思,下意识转动玉扳指,过了半盏茶功夫,康熙才抬眉对王青点头,面上显露了然之意感激道:“有劳先生解惑,朕知晓该如何做了,必定不会让天下万民失望,不负先生点拨。”

做戏……?

真诚?

那就当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