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没有回答,余光在周遭溜了一圈,然后看向他道,“下次不来这里了,这里每个姑娘都比我年轻。”
见到男人错愕的神情,又主动在桌上拉起他手,娇嗔说,“等会有人来请你跳舞,不许去!”
赫连澈方明白她是何意,反手将她紧紧攥住,薄唇抿出一抹含笑的弧度,“我想她们应该不会请一个没有飞行徽章的男人跳舞。”
曼卿听后,扑哧轻笑,红唇上弯,露出一口细洁的糯米牙齿。
他望着她,只觉光影中的小女人真好看,忍不住抬手婆娑她的脸。这段时日因凌子风产生的不悦,也几乎消去大半。
服务生端上餐前面包,女人咬了口,便将残留嫣红口脂印的面包递到他唇前,赫连澈想都没想,便就着她手吃完那个面包,最后甚至使坏地舔了舔她微冷的纤指。
这顿饭吃得实在快活,相识几载,他竟不知道小女人这样活泼多言。
她告诉他自己本来要去买电影票,可是排了半日队却发现没带钱包,又向他抱怨自己订的音乐杂志因为战争一直困在海上,还嘟着嘴气呼呼说坐在他右后面的女人一直在偷瞄他。
“怎么办,你不戴飞行徽章,也有人看你。”
苏曼卿索性坐在男人身边,搂住他脖颈,宣誓主权。
望着女人微怒砣红的脸庞,男人忍不住俯身吻她唇,嗓音低沉暗哑。
“乖,我只看你。”
饭后,乐手拉起悠扬的凡啊玲,灯光捻暗,舞池周遭银质雕花烛台上点满细长的白蜡烛,每过一会儿便会吹灭几根,直至蜡烛全部熄灭,音乐声也愈来愈轻柔。
苏曼卿搂着男人劲腰,将头埋在他硬朗的胸膛前,两人随节拍慢慢转圈。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斜着醉眼,濛濛地说。
男人低眸,下颏搁在她头顶摩挲。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你,还有北北。我们三个人好好过,有北北在,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这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赫连澈只觉霎时身心舒畅,他双手紧紧环住女人纤腰,仍是不放心地确认,“曼曼,你说的是真的么?”
女人躲在他怀里点头。
一块大石头怦然落地,他停下脚步,神色郑重,“曼曼,我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们好好过,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北北长大,等百年之后,再一起走奈何桥,轮回投胎,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曼卿红着眼眶点头。
两人从玫瑰餐厅走出时,巷子寂静无人,唯有橙色的路灯伶仃挺立。
苏曼卿挽着赫连澈手走了几步,故意撞到一个酒鬼。
酒鬼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声,在寂寥深夜,清晰可闻。
她注意到不远处那抹颀长高大的男人身影,正循声望了过来。
眸光极冷,如同倒春寒的天。
赫连澈将酒鬼赶走,也注意到那道笔直冰冷如利箭般射过来的光。
他眯起狭长的眼,试探说,“好像是风子。我正好有一件事要交代他。”说完,牵着她手,欣然走到男人面前。
凌子风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身上穿了件黑色连体工装,袖口挽到胳膊肘,两只掌心满是机油。
“怎么手那么脏,刚在修飞机么?有些事让地勤做就可以了。术业有专攻,你什么都做了,他们可就没饭吃了。”
赫连澈牵着苏曼卿的手始终不肯松开,又朝她问,“你带帕子了么?”
曼卿看了眼凌子风,装出为难的样子,“只带了一条帕子,是你送我的,那色浅,怕弄污了洗不干净。”
闻言,赫连澈脸颊扬起一抹得色,拍拍男人肩膀, ? “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挽起身旁女人就想离开,却只听她柔柔地说,“等等,领带松了。”
曼卿伸手将男人领带解开,重新系了个半温莎结,月光下她的神色恬静而幸福。
凌子风低着头,望着地面上三个人的影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0137 夜阑犹剪灯花弄(11)微h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飞车一路去了近日北平最出名的旅店。
旅店坐落于宝钞胡同,这条胡同乃是前朝专门用来印刷纸钞的地方。前段时间因有一对才子佳人在这里入住,引发不小轰动,竟搞得小小一间旅店,顿时声名鹊起,亦有不少人满怀兴致前来探究。
“请出示一下结婚证书。”前台蓝眼睛的外国女服务生,操着一口半生国语。
男人浓黑的眉不解皱起,“结婚证书?”
“根据少帅前几日签署的最新法令,一男一女入住旅店需要出示结婚证书。”大班走过来客气解释,说话时,眸光轻轻在他俩脸上掠过,嘴角勾起含义颇深的笑。
赫连澈这才想起,前几日自己似乎是下达了这纸文件,明面上是要净化北平风气,实际则是害怕小女人同凌子风干柴烈火。
苏曼卿细白手臂撑落桌面,杏眸水光潋滟凝着他,娇音酥软,“怎么办?少帅不让我们来这里偷情。”
他拧她腮,不顾几位服务生惊奇的眼神,笑得一脸匪气,“走,回家偷。”然而在牵起她手往前走了没几步,突然转身捞起桌上房门钥匙,就往门口狂奔。
住宿区在宝钞胡同的另一侧,天空飘了点稀沙稀沙雨珠,空气格外清新湿润。
苏曼卿小手被男人宽阔干燥的大掌用力包裹着,溶溶月色之下,前方是崎岖看不到尽头的小道。她竟第一次觉得胸口心脏跳动得如此之快。
她侧过脸,只见凉风拂动男人额前碎发,他薄唇轻抿,向来冷峻的脸庞浮出孩子气般的闹热,深目高鼻,俊美无俦。
进了楼道,男人将她死死逼在墙角,一壁俯身吻她,一壁将钥匙插进锁眼开门,浓烈炙热的荷尔蒙气息将她压制得半分都不能动弹。
苏曼卿难得主动勾住他的舌尖吸吮轻咬,双手在他腹肌处不断往下滑落,直至碰到那滚烫隆起的一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