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想给自己两耳光,把自己的头脑打清醒,他和江沉之间,只会是对立的关系,江沉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心软呢?
而他,也不该去期待江沉的心软。
阮曦然知道,可委屈涌上心头的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阮曦然回了房间,笨手笨脚的给孩子冲了奶粉。然后将婴儿床上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团子抱起来,小心翼翼的给他喂奶。
小团子饿坏了,含住奶嘴就开始用力吮吸,奶瓶里的奶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他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里还含着泪,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乖的让人心软。
阮曦然看着孩子,心突然就软了,似乎隐隐明白父母对孩子的那种爱,说不清缘由。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就无条件的去爱他。
其实今天是他第一次抱孩子,孩子的身体比他想的更小、更软,可不知道为什么,抱起孩子的一瞬间,心好像被什么给塞得满满的。
“明明那么小,怎么还那么会折腾人呢?”阮曦然看着小团子咕咚咕咚喝奶的模样,有些怅然的喃喃道。
他想起孕期经受的那些辛苦,有些苦涩的想,明明这么小的一团,是怎么把他的肚子撑那么大的?
笨拙又生疏的将孩子哄睡后,阮曦然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熟睡的小团子,眼里多了一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意。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对孩子也没什么期待,可是世事总是难料的,现在他不仅有了孩子,居然还是他自己生的,真是……可气又可恨……
毕竟是要他一个人来照顾孩子,阮曦然心里没底,焦虑和紧张让他没什么睡意,随手翻看起江沉留下的育儿指南,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黯然伤神的想,之后的日子,他该怎么办呢?
阮曦然算不上是个坚强的人,他可怜却也可恨,做错了事,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人生就像是不停向前的巨轮。哪怕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也回不到过去了……
孩子一夜醒了四五次,不是要喂奶就是要换尿布,根本不给人休息的时间,还不等阮曦然酝酿出睡意,孩子又开始哭,他只能认命的起身去哄。
只是照顾了一夜,阮曦然就知道照顾孩子是个辛苦活,大早上,他顶着一双黑眼圈走出来,看着坐在餐桌前的江沉,闷声道,“孩子…我照顾不好。”
江沉看了阮曦然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将一份早餐放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平静道,“你看着照顾就行,只是要多花费些心思。”
见江沉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阮曦然顿时有些生气,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孩子。难道完成了实验,孩子对江沉来说,就变成了个多余的累赘吗?
“你一点都不在意孩子了?那你就不怕我会……”伤害孩子?
阮曦然气恼的呛声道,但剩下的话被哽在喉间,因为阮曦然知道自己不忍心。
即便是再心狠的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更何况阮曦然还曾失去过一个孩子,因着那份愧疚,他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的。
江沉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抬起眼皮,理所当然的说,“他是你生下的,我相信你比我更爱他。”
如果说阮曦然对孩子的爱只有一点点,那江沉对孩子的爱还要再少一点点,在两个人的较量中,获胜者往往是更心狠的那个。
这句话直接噎住了阮曦然,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好一会儿才整理了情绪,冷漠的开口道,“江沉,你别想着给我洗脑,我之所以答应照顾孩子,是因为我们的约定,不然你以为我会多看孩子一眼吗?”
江沉静静多的看着阮曦然一会儿,眸色晦暗不明,而后淡然的收回视线,“既然是约定,那就应该好好遵守。”
江沉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阮曦然的这些狠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丝毫解气,反而是更加觉得气恼。
阮曦然气的直接回了房间,认命的开始照顾孩子。反正不过两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两个月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对于阮曦然来说,却几乎是度日如年般难熬。
坦白来说,这个孩子并不算难带。可毕竟是新生儿,再懂事也总是要经常哭闹的,阮曦然要经常抱着他哄,抱着就会睡的特别快。
即将百天的小孩子已经完全张开了,白白嫩嫩的,一身奶香的软肉,大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状,看起来可爱的过分。
阮曦然不愿与孩子有太深的感情。除了必要的照顾,很少抱着孩子哄一哄。但孩子很亲近他,醒来看不到他总是要哭的特别厉害。
每每这个时候,阮曦然都绷不住装出来的冷脸,只能无奈地将孩子抱起来,低声哄一哄,“乖,不哭了……”
等孩子哄睡后,阮曦然幽幽的叹了口气,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离开江沉,离开孩子。
明明是期盼已久的结果,可一想到,就莫名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
江沉&阮曦然(二十九)“江沉,你听清楚,那不是我的孩子!”
随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阮曦然也想起来一件被他刻意忘却的事,那就是江沉在他身体里植入的东西。
每每想到,他都觉得羞耻又愤怒,恨不得能隔着肚皮把那个东西给挖出来。
那是江沉强加给他的东西,是江沉对他的羞辱,也是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推手……
但要怎么和江沉开口提这件事,阮曦然一直很犹豫。如果能有其他的选择,他肯定是不愿意让江沉给他做手术的。
他跟江沉提起这件事的那天,江沉似乎愣了一下,眼底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挣扎?但他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既然江沉已经答应放过它,那将这个本就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移除掉,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那天,江沉静静地看着阮曦然几秒,平静的外表掩盖住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要放过阮曦然吗?
没错,他从来没想过要真正的放过阮曦然。之所以答应阮曦然的要求,也只是不想吧人逼得太紧了。
在仇恨占主导的天平的另一端,是被压制的心软和不忍,或许他该顺着阮曦然的心意放了他,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最后还是报复的冲动占了上风。
江沉掩下眼里的纠结,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你刚生产后不久,伤口还没养好,不适合这时候做手术。”
“我不怕疼,你帮我把这个东西取出来。”
阮曦然想都没想就说,语气急切又坚定,他不想再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肚子里。
而江沉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至少需要一年的恢复期,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阮曦然眉心一跳,“你…你故意吓我?”
明明是江沉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是一副被误解有点生气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冷声不耐道,“我们只做过植入,并没有取出类子宫的经验,而且你刚生产不久,类子宫也没恢复好,现在取出来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要是不惜命,那就找别人帮你,反正我不会给你做手术的。”
见江沉说的如此坚决,阮曦然心里的慌乱更浓,又急又气的呛声道,“可是……是你放进去的,我怎么找别人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