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快淹没在场上的喧闹声中,杨修禅离得有些远,或是没听见,并没回头。

不过场上一名戴了面具的少年听见这活泼爽朗的助威声后,倒扭头遥遥看向了杨惊春。

只走神了这么一眼,上一刻还远在半场外的蹴鞠便猛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杨惊春的目光也跟着蹴鞠看向他,他听见蹴鞠飞来的风声,按住脸上面具迅速回头,一跃三尺余高,单腿截住蹴鞠,一脚将球踢进了对方杆上的风流眼。

席间喝彩声起,杨惊春眼睛一亮,亦忍不住抚掌赞道:“好!”

李姝菀看着那人腰上的蓝腰带,提醒道:“惊春,那是修禅哥哥的对手。”

杨惊春像是这才看见,懊恼地一拍栏杆,跺脚道:“助错威了!”

那高挑的少年仿佛被杨惊春这模样逗乐,抬手摁紧脸上的面具,笑得肩膀轻耸。

第059章 | 0059 (59)小美娘(900珠加更)

细香燃尽,蹴鞠赛停,甲队最终以一分之差不幸落败乙队。

杨修禅拼尽全力却输了比赛,心头难免有些遗憾,与他同队之人亦是捶胸顿足,纷纷遗憾下了场。杨惊春和李姝菀在栏杆后向他挥手,杨修禅瞧见,大步跑了过来。

他没走正道,单手撑着栏杆跳进席间。

杨惊春和李姝菀本想安慰他,他却喘着气摆了摆手示意等会儿,随即两步行至案边,拎起桌上的茶壶,掀了壶盖儿,仰头便嘴里灌。

天热气闷,他顶着烈日踢了一炷香,此刻干渴得和泥地里的鱼没什么差别。

脖颈上喉结用力滚动,几口便将一壶茶喝了个尽,

侍女见此,忙又为他续上一壶,杨修禅同样喝了个干净。

方才他在场上时李姝菀和杨惊春没瞧清,此时一见,才发觉他身上的衣裳几乎已经被热汗浸透了。

薄薄一件贴着身躯,他此时呼吸又急,胸口的起伏便分外明显,隐隐能看见衣下结实的肌肉线条。

李姝菀和杨惊春见他累成这样,往左右看了看,瞧见竹帘未挡住的席间,那些个刚踢罢蹴鞠的少年郎无一不是如杨修禅一般,顾不得仪态,抱着茶壶咕噜咕噜往肚子里倒。

瞧着莫名有些趣儿。

杨惊春瞧见一个体胖的少年喝得肚皮圆滚,笑着凑到李姝菀耳旁,以耳语道:“蛤蟆灌水。”

李姝菀低头偷笑,笑着又觉得这样背地取笑他人非君子所为,浅浅抿起了嘴角。

杨修禅一股气喝了个畅快,他放下茶壶,长舒一口气:“累,真是累!”

杨惊春看他满头汗水,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惋惜道:“就差一分。”

李姝菀也觉得有些可惜:“是啊,差一点就胜了。”

杨修禅听二人语气失落,擦着汗水,反倒笑吟吟安慰起她们来:“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别恼,别恼。”

杨惊春一听,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一改,钦佩道:“的确,乙队中那位戴着面具的人真是好生厉害,光他一人就踢进了五回,哥哥你才进四回呢!”

杨修禅自己自叹不如倒无妨,但听杨惊春附和这一长串,便不情愿了。

他哭笑不得地戳杨惊春腰上的痒痒肉:“你今日到底是来为谁助威,怎么还帮着他人说话?”

杨惊春扭腰往一旁躲,大声道:“可那人的确很厉害啊。”

杨修禅眉毛一挑,难得小气:“无关厉不厉害,你可是我妹妹,自然要站在哥哥这头才是。”

他夸张地叹息了一声:“若是今日奉渊在场,姝儿妹妹必然是一眼都不舍得分给旁人,只为他呐喊助威,哪似你,还去数旁人进了几回球,眼睛都粘旁人身上了。”

兄妹两小打小闹,李姝菀不好说什么,端着一碗冰镇过的绿豆莲子汤躲旁边去了。

那戴面具的少年踢蹴鞠时和跑跳不停的他人有些不同,他一双眼紧盯着场上游走的蹴鞠,脚下大多时却闲庭信步似的慢。

等找准时机,又如虎豹迅猛难挡,一瞧便是如杨修禅一样的常年习武之辈。

那人身姿矫健非常,杨惊春后半场不自觉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此时被杨修禅戳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不过她又忍不住歪着脑袋往赛场看去,想瞧瞧那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谁家的少年郎。不过看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李姝菀也有些好奇,跟着一起站在栏杆前往外四处瞧。

人没找见,是时,忽听场上擂鼓声又起,另有两队英姿勃发的少年自信上场,齐聚赛场中间。

蹴鞠赛共四队三场,此时比的是丙丁二队。

杨惊春和李姝菀皆以为蹴鞠只赛一场,此刻一见,顿时又精神起来。

杨惊春惊喜道:“往届不是仅赛一场吗?今年竟有两场!”

杨修禅看她兴奋得仿佛自己站在场上,勾唇无奈地笑起来:“是三场。等到午后,两场胜者会再赛一回,争夺魁首,你们今日可有得看了。”

李姝菀眯眼望向头顶热得晃眼的的日头,忽然有些疑惑:“蹴鞠不比射御,便是一队胜了,单独一人也难得出众,何不将力气留至明日,在射御比赛上一展身手?”

杨修禅道:“往届的参赛者都如你这般想,所以蹴鞠赛参与者少之又少。不过今年武赛由太子所办,若能入太子的眼,今后无论是入仕或是从军,都有益处。”

李姝菀了然:“原是如此。”

她与杨惊春不约而同将目光穿过宽阔的赛场,看向对面亭廊下唯一一处被白纱帐严严实实围着的席位。

风起,薄纱帐轻晃,端坐其中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如水影在烈烈日光中浮动起来。朦朦胧胧,叫人好奇得心痒。

蹴鞠赛开场前祁伯璟露过面,不过李姝菀和杨惊春来晚了,未能得见太子真容。

杨惊春将脑袋轻轻枕在栏杆上,偏头问李姝菀:“菀菀,你见过太子殿下吗?他长什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