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细珠撞响,些许闷沉,听声音,应是一袋子金珠。
她看沈回抽不出手,直接将荷包挂在了他的腰佩上:“我不知你缺什么,便替你准备了些盘缠,你路上花。”
钱财之物,过于贵重,沈回不愿受下,立马就要婉拒。
杨惊春知他性子耿直,抢先嘱托道:“万一你不幸在途中遇上劫道的匪徒,便把这钱散出去消灾,千万不要以命相抗。你要好好拿着,我这是替你多备了一条小命。”
她语气认真,沈回忍俊不禁,思索了须臾,才点头应下:“多谢,我定会好好收着这条命,不让劫匪打了去。”
这一别,再相见不知又是何年。
沈回将东西放上马车,杨惊春不舍地问他:“阿沈,你过完年,今后还会来望京吗?”
高天薄云间,孤鸟一声高鸣,托雪远去。
沈回轻轻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舍但温柔的笑:“应当……暂且不来了。天地高阔,人生苦短,我想去世间的别处看看。”
细雪轻轻飘落,沈回上马车前,最后看向仍站在原地的二人。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李姝菀身上,似有话想和她说,但最后他却只是冲着二人摆了摆手,担忧道:“回去吧,马上下雪了。”
二人摆手示意他上车吗,沈回眼角有些湿润,他低下头轻轻擦了擦,钻进了马车。
车轮徐徐滚动,杨惊春看着沈回的马车逐渐隐入出城的人群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可惜地同李姝菀道:“阿沈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能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有些遗憾。”
李姝菀轻轻点头,附和道:“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杨惊春还不知道李姝菀与李奉渊的事。李姝菀说着,挽着杨惊春的手朝停在街边的马车走去,想了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几句耳语间,杨惊春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又变,十分之精彩。
茫然之中夹杂着疑惑,疑惑里又参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顿悟。
杨惊春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姝菀,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李姝菀见她神情多变,觉得有些好玩,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点了下头:“便是你听见的那样。”
杨惊春呆站在原地,微微张着嘴巴,神色空白地看着李姝菀。
她仿佛丧失了言语,就这么呆滞地看着李姝菀,过了好一会儿,最后难以控制地惊叫出声:“啊?!啊?!!!”
她声量拔得比天上的鸟鸣还高,周遭的路人好奇地朝她们看过来,李姝菀伸手捂她的嘴:“嘘你小声些。”
杨惊春嘴巴哆哆嗦嗦:“菀、菀菀……你……”
李姝菀无辜地眨了眨眼,抚着她的背,等她冷静下来:“惊春,呼吸,别憋着。”
杨惊春从小到大读了那么些书,自以为少有几本学进了脑子,然而这一刻,多年读过的道法礼教和圣贤之言全在她脑中打着圈地浮现。
今遭杨惊春突然明白天都塌了是何种滋味,她望着李姝菀,声音抖如琴弦:“菀菀,你、你……你要不还是和我一起嫁给阿璟吧……”
她牢牢抓着李姝菀的手,嘴巴一瘪,势要将李姝菀从歧途拽回来:“不然,不然……嫁给我哥……我爹都行啊……”
第154章 | 0154 (154)暗喜
午后,雪渐渐大了。
冬日天暗得早,李奉渊在军营处理完今日公务,准备早些回府。
周荣收拾收拾,打算与他一道回去。
周荣拿着两把伞站在檐下,抬眼一看茫茫飞雪,叹道:“才坐了片刻功夫,这雪又下起来了。”
话语间热气成雾,他抖了抖肩,吐出口热气:“真冷啊。”
李奉渊一身铁骨,难得也觉得寒,他应和道:“是有些冷。”
他嘴上喊冷,却是伞也不打算撑一把,抬腿就要步入雪中。
周荣见此忙拉住他,将伞撑开了递过去:“将军,伞。”
李奉渊打小便不爱撑伞,嫌麻烦,如今这习惯也没变过。
他正要拒绝,周荣往他左腿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担心,放低了声音道:“撑着吧,免得雪水湿了衣裳,夜里腿疼。”
李奉渊听得这话,沉默一瞬,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周荣撑开自己的伞,与他一起往军营外走,边走边道:“上个月这时候,常先生托人捎来了封信,问我您的腿怎么样了,我回信说老样子,还是一变天就疼。”
当初军队从西北回望京时,常安并没跟着一起回京。他老人家心系百姓,领着一帮子徒弟云游行医去了。
李奉渊听周荣提起常安,问道:“常先生现在何处?”
周荣缓缓摇头:“不知道,他老人家一贯神出鬼没的。南方前不久起了一小场疫病,来信时他正在南方行医,不过后来南方疫病已止,我回信过去后,隔了几日派人去打听,听说人朝北来了,究竟去哪儿了也不清楚。”
周荣思忖着道:“不过我见他信中忧心您的伤病,估摸着他应当今冬会来望京一趟看看您的伤。”
到了
到了辕门外,二人各自上马,李奉渊同周荣道:“这几日派人南下打听打听,若找着人,请常先生来我府上一趟。”
周荣闻言,估摸着他身上的旧伤又犯了,连忙应下:“好,我明日便派人沿着南下的路去打探消息。”
李奉渊冲周荣点了点头:“行,走了。”
他说着,一夹马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