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小的物件,声音却洪亮逼真,李奉渊轻挑了下眉头,又敲了一下。
又是“呱啊”一声。
他低头问李姝菀:“喜欢吗?我去给你投一个?”
分明是他自己感兴趣,非要拽着李姝菀,李姝菀皱眉道:“丑。”
杨修禅可惜地从怀里掏出又一只蟾蜍,递给李姝菀:“别嫌啊姝儿,我给你也投了一个呢。”
两个妹妹,杨修禅向来一碗水端得平得不能再平,在外杨惊春有的,李姝菀也必然有一份。
李姝菀哭笑不得地接过这丑蟾蜍:“多谢哥哥。”
李奉渊听见这话,看了李姝菀一眼,不过比起曾听见李姝菀叫祈伯璟哥哥,李奉渊此刻的态度倒十分平和。
因他深知在这几年间,杨修禅看护她,陪伴她。比起他,杨修禅更像是李姝菀的亲哥哥。
杨惊春见李奉渊将她手里这丑东西敲了又敲,忙把手里这大肚子的丑玩意儿塞给他:“拿去,喜欢就拿去。”
李奉渊幼时没怎么玩过玩具,眼下成人了倒对这些孩子气的东西有了兴趣,他接过来,饶有兴趣地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李姝菀索性把自己手里这一只也给了他:“成双成对。”
李奉渊来者不拒,也收下了。
杨修禅头一回知道李奉渊审美如此别致,叹道:“你眼光如此独特,倒叫人有些担心以后心悦的姑娘会是什么模样。”
杨修禅本是随口调侃,不料李奉渊动作一顿,接着便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李奉渊面无笑意盯着人时自有几分严肃,杨修禅对上他的目光,误以为自己关于婚姻之事的玩笑话说得重了,嘴角的笑还没挂起来便收了回去。
他忙改口:“开个玩笑,以你的眼光,看上的必然是国色天香的佳人。”
他说罢,又觉得自己此言太过狭隘,人之美丑在于内在而非外表,便是容貌普通也无不可。
于是他又改口:“无论你找什么样的姑娘我都必会你们新婚之日备份大礼,送上祝福。”
杨修禅以为自己说重了话,全然不知此刻李奉渊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他在担忧若今后当真走到那一步,他将那不该有的情意诉之于口时,杨修禅同样身为李姝菀的哥哥,会不会相阻。
李奉渊认真问他:“无论是谁,你保证都会真心相祝?”
杨修禅听他再三确定,只当李奉渊当真打算要找个容貌非同寻常的,咬牙点头:“兄弟一场。一定。”
李奉渊将手里的一只蟾蜍给他:“蟾蜍为证,我记下了。”
杨修禅看着这丑玩意,苦着脸接过来,只能在心里期盼李奉渊眼光别太过诡异,切莫找个和这绿蟾蜍一样的姑娘。
第115章 | 0115 (115)信中人
流云晚暮如火,新娘浴着暮色入门,拜过天地高堂,声声此起彼伏的祝贺中夜宴开席。
宴上男女分席,各自围坐在几张宽长的流水茶桌旁。菜肴盛于木盘浮于水面,随水流缓缓往前,吃起来别有趣味。
桌上觥筹交错,李姝菀与杨惊春坐在一处,边吃边说悄悄话。
李姝菀望着前方招呼宾客的姜夫人与万夫人,压低声音同杨惊春道:“万姑娘的父亲调任后才升任户部尚书不久,姜万两家便联姻结亲,听说礼部的尚书也与姜尚书来往密切,如此,六部便有三部站在了四皇子一派。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朝中党争激烈,祈铮觊觎太子之位也并非一日两日,便是嫌少关注朝堂之事的杨惊春亦有所耳闻。
杨惊春往嘴里塞了片鲜美的鱼脍,挡着唇小声回道:“我前些日见到阿璟也问了这话,不过他看起来并不烦扰,还说姜闻廷和万姑娘交心交情,青梅竹马走到结发夫妻,金玉良缘,他该为之祝喜才是。”
杨惊春说着朝前头看了看,微微抬手指向前头立着的一尊三尺高的金玉树:“喏,他还遣人送了礼来呢。”
李姝菀随之看去,看见辉煌耀目的金玉树一角。枝干逼真,枝头缀着几颗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取的是“早生贵子”的好寓意。
李姝菀叹道:“不愧是殿下,出手真是阔绰。”
杨惊春连连摇头:“比不过祈宁公主代姜贵妃送来的那一对红玉雕琢的的百鸟栖树,两块整玉雕成,足有一人多高,装进木箱里让二十来人抬进门的,那才叫栩栩如生,难得一见。可惜你今日来晚了,先前他们还在院子里观赏了一番呢。”
玉石多见,一人多高的玉却难得,李姝菀听着有些遗憾:“那下次赴宴我跑快点儿。”
二人正聊着,忽然听见数道屏风相隔的男席那方热闹起来,女客们纷纷好奇地涌了过去。
杨惊春抬头打量,不知什么状况。她叫住一名侍女,好奇道:“男客那边发生了何事?”
侍女道:“回小姐,一位客人猜全了园中的灯谜,主家正赠其彩头呢。”
杨惊春一听,放下筷子抓着李姝菀站起来:“走走走,我们也看看去。”
她惯爱凑热闹,李姝菀跟着起身,道:“人多,你慢些,别磕绊着。”
男女席间的屏风已收叠起来,姜文吟手持一副气势寥落的苍山孤烟字画站在主桌最前头,正含笑抚须,让众人观赏。
围观的人多,杨惊春和李姝菀矮了些,瞧不见姜文吟手中画作。杨惊春攀着李姝菀的肩膀踮起脚探头张望,也只看见一片黑乌乌的后脑勺。
李姝菀扶着她,目光在男客中扫了一圈,看见坐在席中安安静静用膳的李奉渊,旁人都好奇是什么好彩头,他却似没多少兴趣,只顾着眼前可口的饭菜,端着碗吃得欢快,分毫不为外人所扰。
他身边人大多都站起了身,杨修禅也和众人一样,望着姜文吟手里的画作。然而他的脸色在看清画作上题落的诗词时却不显赞叹,而是倏然变得有几分意外。
那笔迹曾与他通信往来多次,他记忆深刻。
杨修禅在怀里摸了摸,摸出李奉渊送他的单片镜架在眼窝,再度往前看去。
人群中,一人朗声开口:“此画精绝,敢问姜尚书这画是何人所作?”
杨修禅闻声,紧跟着开口:“还有这画中诗,不知由何人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