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与他们周旋,直接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父亲,母亲,不必如此。我今日来,只是取回我剩下的东西。往后,尚书府是尚书府,我是我,各自安好便是。”
这话无异于直接断绝关系。
阮尚书和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燕迟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一句。
阮兮遥径直走向自己从前居住的小院,快速而利落地将剩下的一些旧衣、几本书和一个小妆匣收拾好。东西不多,一个包袱便装完了。
提着包袱出来,经过那阴暗的角落时,她脚步顿了顿。
她转向地牢的方向。
燕迟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陪你。”
地牢里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阮清颜被关在最里面一间,蜷缩在干草堆上,头发脏污打结,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对着墙壁喃喃自语,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听到脚步声,她迟钝地转过头。
当看清来人是阮兮遥时,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极其强烈的憎恨和怨毒。
但随即,那恨意又扭曲起来,掺杂了嫉妒、不甘,还有许多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她死死盯着阮兮遥身上料子精致的衣裙,和她身边那个器宇轩昂、护着她的男人,嘴唇哆嗦着。
忽然,她像是清醒了一瞬,眼中的疯狂褪去些许,只剩下一种彻骨的灰败和茫然。
她的声音无比粗糙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阮兮遥,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终于赢过我了,你什么都得到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肮脏的双手,声音低了下去,神情有些恍惚,眼中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
“我本来也能拥有比你更好的人生的,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了,怎么会这样……我后悔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迟来的、微不足道的后悔,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阮兮遥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片彻底释然的平静。
“阮清颜,”她开口,声音清晰地在地牢中回荡,“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作自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永远不会原谅。”
“但你也不再值得我恨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不再看阮清颜瞬间变得扭曲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转身,与燕迟一同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迈出尚书府大门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一身,暖意驱散了从地牢带来的阴冷。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彻底脱离原剧情束缚,斩断所有过往的恩怨与孽缘,恭喜宿主获得自由,从此可完全掌控自我人生。】
【弹幕系统将于十秒后彻底下线,祝宿主拥有新的开始。】
与此同时,那些多年来时常浮现在她眼前、试图指引她或干扰她的奇怪文字,瞬间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痕迹,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一点点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阮兮遥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彻彻底底的轻松感席卷了全身。
压在心口上的巨石仿佛瞬间掉落,身心也变得舒畅了。
她缓缓地、释然地笑了出来,仰起头,任由阳光洒满脸庞。
新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第二十二章
一年光阴,如流水般平静淌过。
春日正好,江南草长莺飞,那些周边的邻国也不敢再多有冒犯了,京城里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燕迟的闲暇时间变多了,便带着阮兮遥南下游玩。
不同于京城的庄严,这里小桥流水,暖风拂面,粉墙黛瓦格外动人,处处都透着闲适与温柔。
这日,他们漫步至一处湖畔。
夕阳将湖面染成碎金,四下安静,只闻微风与远处隐约的渔歌。
燕迟忽然停下脚步,转向阮兮遥。
他神色是少有的郑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
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枚打磨光润的木戒,戒身雕刻着细腻的缠枝花纹,一看便知是极用心的手工。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阮兮遥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
“兮遥,去年今日,你答应和我一起共度此生,但那时事情太多,承诺的也有些仓促,很多东西我都没有来得及准备。”他拿起那枚木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枚戒指,是我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比不上珠玉珍贵,却是我全部心意。”
“今日,在此地问你,”他单膝触地,仰头看她,目光诚挚而灼热,“兮遥,你是否愿意嫁与我为妻?不为圣旨,不为世俗,只为你我之心,我们一起牵着彼此的手,慢慢的走下去。”
湖风轻轻吹起阮兮遥的鬓发,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用行动而非言语表达爱意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期待。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痛苦和绝望,而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他的尊重,他的守护,他的包容,他给予她的那份踏实而温暖的归属感。
她用力点头,泪水却先一步滑落,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