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他珉公子了,刚才他去春华院接她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珉公子是他在外的化名,他姓孟,名北尧,父亲是当今陛下的异母兄长恒王,母亲是乌兹的图兰公主,珉,王民她怎么没有提前察觉到呢 ? 。
她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孤女真的能嫁入这样的门庭吗?方才恒王见到自己时大发雷霆的模样还在脑子里不住闪现,纵适孟北尧拉着她的手数次保证让她不要担心,她都无法控制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饿到了?要不要先吃点?”孟北尧看她神色不对,柔声问。
“珉,哦,不,世子,这样不合规矩”
“我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要害怕”孟北尧想要去拉她的手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她躲了过去,拉着凳子离她更近一点,揽住瘦弱的肩膀问“我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的,若芙,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好不好?千万别闷在心里”
“世子,这,这”若芙觉得不妥,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反被握住了小手,心里前所未有的苦涩,她哪敢真的怪罪他啊。
恒王牵着王妃一进来,就先看到了他那逆子正嬉皮笑脸的哄明显不安的女子,脸色一下子又沉了,真是一点一国之君的样子都没有,他的江山不会被他嚯嚯完了吧。
“咳”
听到动静的两人赶紧起身,孟北尧不顾若芙的挣扎牵着她的手行礼“父王,娘亲”
“都坐吧,若芙,别客气,快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是”若芙轻言慢语的道谢后,坐到孟北尧的身边,虽然恒王一直黑着一张脸,但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了。
王府的饭桌上似乎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若芙小心的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心里七上八下的。
“若芙,是不是饭菜不合你口味?”乌心言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子柔声说“王爷和世子口味重,你若是吃不惯,就让厨房再添几道南边的菜”
“王妃,吃的惯,我,民女吃的惯”若芙放下筷子小心答话。
“不用客气,府里没那么多规矩”看她战战兢兢的模样,乌心言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神示意孟北尧把人照看着点。
这一顿饭下来,虽然恒王妃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恒王也没像初见那会儿大发雷霆,但若芙的后背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等到用完膳恒王妃说要送她回春华院,她就更慌了,无措的看着孟北尧,心里忍不住的担心,恒王妃是不是要赶自己了,会不会骂她不知廉耻。
“莫要怕”受惊的小鸟一样的女子看的乌心言心下不忍,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说“遥儿还有正事和王爷商议,我先送若芙回去,等到他忙完了,就让他来见你,好不好?”
“阿娘,若芙的额上留了疤痕,您的浮云露,是不是?”孟北遥见母亲牵着若芙要走,往前跟着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叨叨。
“知道啦,一会儿我就让人开库房”真是儿大不中留,乌心言摇摇头与若芙说“我娘家有道名为浮云露的方子,专门去疤抚痕,多用上几瓶,你这额上保证不留一丝痕迹”
“谢王妃,这般贵重,我,我”乌兹公主的娘家就是乌兹皇室,这种皇室秘药,她真的能用吗?
“别客气,我和王爷膝下只有遥儿一个孩子,他既带了你回来,我就也当你是我的孩子,你就放心在府里住下,你的家里府里会派人出去寻找,放心,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乌心言说起她的家人眼神有些复杂,五皇子的表姐,魏德妃的侄女,她家里注定会涉及到日后的皇位之争,而恒王府地处景朝与乌兹的交界处,却是不宜牵扯进这些斗争里,但这些跟一个失了记忆的女子说了也无用,念头在心中过了一下,乌心言就收敛了神色,先是指派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留在春华院照顾她,接着又与她说了自己院子的位置。
看着若芙乖乖点头的模样,乌心言心里更软了,怜惜的摸摸她的鬓发与她说“我有个侄女,年龄与你差不多大,过几天她来了,让她陪你去城中转转,这鸣沙城可热闹着呢”
“是,王妃费心了”若芙紧张的扭着帕子道谢,心里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原有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习俗,不知道在乌兹是不是也这样。
“行了,你早些歇着吧,遥儿那边估摸着还要一会儿,他父王惯是会啰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人”乌心言说起恒王娇嗔的皱皱鼻子,整个人十分灵动,看的若芙愣了一下忍不住的勾唇轻笑,心里浮现出一丝羡慕,恒王妃和恒王感情可真好啊。
“对嘛,小姑娘家家的,就要多笑笑,看笑起来多好看啊”乌心言摸摸她的头,朝她温柔的笑了一下带着人离开了,她留下的大丫鬟石榴看若芙低着头轻声问“小姐可要梳洗?”
“再等等吧”孟北遥方才说了会来看她,她想等等他。
在书房的孟北遥看着他爹黑着的脸怀疑的问“父王,你是怎么知道若芙的身份的?”恒王敲敲身前的书案瞪了他一眼“这你就别管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在哪里遇到人的?”
“白蒙山?靠近渝州哪个?”
说了大半天嘴都说干了的孟北遥给自己倒了杯水点点头说“对啊”
“她身边没有旁的人跟着?”一个闺阁小姐从王城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白蒙山,只可能是跟着家中长辈出行,如果是孤身一人那也太奇怪了。
“还有仆从侍卫,不过具已在流匪刀下丧了命,那土匪头子在我们到的时候扛着人往山上跑,随行的侍卫跟在后头发现了脸上满是血的若芙,我就把人带着了”孟北尧又给恒王说了一遍他救下若芙的过程。
恒王觉得不对劲看着他的眼睛问“就这些了?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就这些了,我能瞒你什么?”
“你不说我明天就召见老许”
“爹!”
“喊什么喊?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想着糊弄你老子?”恒王嗓门比他大多了,眼睛一瞪,孟北遥知道瞒不过他,老实交代“若芙当时穿着嫁衣,身后带着嫁妆”
“呵呵”恒王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指着他说“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爹,我不管,反正,反正我不知道什么魏小姐,我只知道我带回来的女子是若芙,我,我要娶她为妻,我,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绝不可能把她送回王城去”
“你说什么?”恒王掏掏耳朵,眼睛在书案上巡视,镇纸不行,砚台也不行,看来看去只有毛笔了“你再给说一遍?”
“我说,我要娶若芙为妻,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事关下半生的幸福,孟北尧一点也不虚。
“你个逆子,你还有理了是不?”恒王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怒气,手里的毛笔朝他的脑门上飞过去,孟北遥灵活的弯腰闪躲“爹,事已至此,抓紧为我和若芙操办婚事才是正经,若芙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您的孙子,拖不得啊”
“你说什么?”从春华院赶过来的乌心言刚走近书房就听到了他这番壮言,不等侍女动作,急切的推开门“孟北遥你刚刚说什么?”
“阿娘,我,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沙漠里的游匪,他们朝我撒了那不好的药,当时队伍里只有若芙,我们,仓促之下,我们就有了肌肤之亲”对着恒王孟北遥能大小声的一点也不觑他,但要是换做乌心言他就不敢了,明明他娘才是那个更温柔的,可他一面对她不自觉的就会弱下来,一点也不想惹她不开心。
“游匪?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游匪?跟着你的人怎么回事儿,暗卫呢?怎么能让那药落到你身上?”乌心言一听他中了药,立刻就将他方才说的话抛到脑后了,拉着他上下打量,生怕他有一点不好,就连怒气冲冲的恒王脸色都变了,大声朝外面喊“去请府医来”
“娘,我没事儿,你不要担心”孟北尧握住乌心言的手晃了两下“儿子也是自小习武长大的,哪能遇事儿就躲在侍卫身后做个缩头乌龟啊”
“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是都忘了吗?”恒王压住心里的后怕,没好气的训他。
“爹~”
“这会儿知道喊爹了,你在那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爹?
“行了,行了,孟君回,你少说两句吧”乌心言被他吵吵的脑壳疼,一个大男人,怎么一遇事儿就这么啰嗦。
“你就护着他吧”恒王心里气的很,但王妃发了话,他又不敢反驳,好半天才不甘心的憋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