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与愤怒几乎把托尼点燃。

“给韦恩打个电话。”这时?蝙蝠侠冷不丁说。

“……什么？”托尼一愣。

蝙蝠侠不再?回话。他?站在那里，像一堵亘古的墙。

托尼并不相?信，但是无可避免从心底萌发出一丝希望。他?怀着犹豫与戒备看了蝙蝠侠一眼，掏出手机，拨打韦恩庄园座机电话。

阿尔弗雷德接了线，听到托尼狼狈而含糊不清的表达，维持了一位英国老管家的处事?不惊，平静地转接给了布鲁斯·韦恩。

“嗨，”透过电流，布鲁斯的声音传过来?，和平时?一样带着点倦意：“安东尼。”他?说。

听见这个称呼令托尼松了口气。他?忍不住又看了蝙蝠侠一眼，向后退了退，小声问：“布鲁西，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听见话筒里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布鲁斯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啊，睡得真好。”

托尼下意识看了眼天色，哥谭入夜不算久，一般来?说哪有年轻人?这个点就睡觉的？他?印象里自己和布鲁斯明明都是熬夜大户。托尼心里生了怀疑，追问：“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做什么了，布鲁斯？！”

那一头?顿了顿，布鲁斯似乎抱怨又似乎甜蜜地说：“我真讨厌蝙蝠侠。”

托尼：“？”

托尼：“？？？？？？”

托尼被猝不及防创了一下，同为花花公子的自我修养使他?立刻补完了这段对话，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托尼：“啊？啊？？啊？？？你他?妈在说什么！你跟谁滚上?床了？布鲁斯·韦恩！！！！！”

那头?电话已被挂断了。托尼现在不在意这个，他?回过头?，看着阴影里的蝙蝠侠，眼神立刻变了。

愤怒，当然?还是愤怒，但这个愤怒可和刚来?时?半点都不一样了。

托尼审慎地打量了对方?的战衣，看他?尚显单薄的铠甲但这种单薄很好的勾勒出这位城市义警的手臂肌肉，托尼这次看着对方?的战术手套，脑子里可没有片刻前好兄弟一意孤行主动找死的悲愤，托尼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他?什么武装都没有，他?来?见布鲁斯不用西装革履，他?只?穿了身套头?衫，胸前印着个毛茸茸的小黄鸡。

托尼：“……”

托尼慎重地后退一步，虚张声势，告辞说：“我先走了。那个什么，蝙蝠侠，你，呃，你要是敢对布鲁斯不好，你就等着瞧吧！”

蝙蝠侠仍站在原地，森冷、沉默，如怪物，但托尼不敢确定：他?是否有一瞬从蝙蝠侠脸上?看出一抹微笑?。

托尼一路冲回纽约。他?依然?对蝙布cp半信半疑，但这时?毒藤女真话花粉事?件刚发生过，蝙布小作文正在井喷期，托尼不幸赶上?了好时?候，被糊了一脸。

他?不敢信，不愿信，奈何全哥谭都在为此狂欢，甚至这个趋势还扩散到纽约。

连之前那个仗着酒醉挑衅上?流社会规则的、骂过布鲁斯的男人?，都灰溜溜地试图托关?系再?见托尼一面，问问能不能在蝙蝠侠那里补救一下，他?也不想半夜被一个翼手目怪物摁在地上?狠揍。

托尼记仇地拒绝了，当然?，他?也并没有提醒男人?：你或许可以躲过一个新的超级英雄执行私刑，但你绝对躲不过美联邦查你税。我早就把你的名字和税单报上?去了，或许还轮不到蝙蝠侠，但是你就等着瞧吧。

总之托尼恍恍惚惚好久：如果一个世?界都在磕蝙布cp，那么除了用什么高科技手段或者魔法大范围催眠洗脑，也就只?可能是真的了吧。

托尼：“……”

好家伙。原来?你确实如我所想的疯了，却疯在这里啊，布鲁西。

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比起布鲁斯用自己一生去打捞一座城市，这当然?算一件好事?。

托尼因此闭上?了眼睛。

他?保持了和布鲁斯一贯以来?的默契。托尼不会去问布鲁斯和蝙蝠侠到底怎样相?处，为什么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同时?出现过，以及布鲁斯作为普通人?为何能保持大事?件重启的所有记忆。托尼·斯塔克不想知道太多?。他?宁可一切都还处于没被戳破的时?候，布鲁斯·韦恩能抽空出来?透透气，他?们大声笑?骂，为下厨做饭吵架拌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像十几岁的少年，像普通人?的自己。

这样的生活，对于和蝙蝠侠同一年成为钢铁侠的托尼来?说，才是美梦。

美梦少有。

噩梦是常客。

但是在托尼的噩梦里，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死亡的布鲁斯。

这令他?从梦里猛地惊醒，喘着气坐在了沙发上?。

第058章 58

布鲁斯被托尼吵醒了。

“干嘛, ”他模模糊糊地问，从沙发扶手上抬起脸。布鲁斯保持着那个坐在地毯上的姿势，侧向一边, 在托尼进入梦乡的时候，也慢慢陷入了睡眠。

他其?实没什么资格指责托尼, 蝙蝠侠这一阵子也没睡好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最近蝙蝠洞被猫头鹰入侵了，他的小鸟们一窝涌向了新来的大型鸮形目食肉鸟，叽叽喳喳围着夜枭打转。蝙蝠侠审慎地观察了一阵子，然后转头就走, 把?这座城市留给了他们。

要?说是全部的信任吗？那倒也没那么天真。蝙蝠侠知道他的罗宾们亲近一个人之?余也永远留着一线警惕, 但是警惕是真的, 亲近也是真的。

蝙蝠侠有一场新的实验, 夜枭的到来, 反而使他敢于放手一搏。

不，绝对不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得了新的外援，在阴阳怪气他生活习惯的时候，杀伤力比以往更胜一筹。

反正?他再在蝙蝠洞呆下去, 早晚有一天要?真的精神分裂。

一个单推布鲁斯且仇杀蝙蝠侠的夜枭，一群爱着布鲁斯但崇拜蝙蝠侠的罗宾, 一个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的管家。

他每天早上从自己的阔佬快乐床上醒来, 都要?花五分钟思考：今天我是谁，我是否还是我，我应该是我还是不应该是我，以及今天我应该爱我还是应该恨我。

蝙蝠侠：“……”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