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奇心百无用处,舒宴清懒得回答,沉吸着气?。不过舒怀瑾哪是那么好?打发的,见?他一副僧人?入定的样子,自顾自地猜测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天天跟贺问洲混一块,沾染了喜欢朋友家?妹妹的恶习。”
苏阮是家?里的独生女,虽没有兄弟姐妹,但苏家?人?丁兴旺,连堂兄就有两个,堂姐也有三位。两家?的情况类比起来,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舒宴清跟苏阮那群堂兄有所往来,还?一起打过牌。
现在拐走了人?家?堂妹哦不,被人?堂妹拐走,总之结果都一样。舒怀瑾拿这话打趣他没毛病。
舒宴清以?为苏阮正在气?头?上,这些日?子放低姿态,谦着身子求了好?久,才换来苏阮的一句,先当朋友试着相处。若是让时间回流会当初,舒宴清可能会认为这是时下的最优解。他们只当那晚是场不足为题的意外,而后各自成家?立业,名利场相见?后,心平气?和地谈论公事。
正如圈子里无数暧昧过,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走到?一起的人?一样。
各自安好?。
可他蓦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自欺欺人?,更无法想象苏阮为别人?披上婚纱的模样。他一定会疯,会失去理智地搅乱婚礼。
他不能接受做朋友。
至少不能只做朋友。
舒宴清蹙紧眉梢,现在不想同她讨论苏阮的事,定定看着她,“当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今天有和贺问洲联系过吗?”
舒怀瑾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首先看到?的是舒宴清锲而不舍的未接来电,除此之外,静悄悄的。她隐约腾生出了糟糕的预感。第六感让她攥紧了指尖,“出什么事了?”
“他今天从北美飞了港岛,刚落地,被叫去谈话了。”
舒宴清说得很委婉。
像这样轰动力?极强的大案件,国内的处理方式不像国外,花再多钱也不能保释。涉案金额是个不可估量的天文数字。按他知晓的内幕消息,Sanders走私毒.品、枪械获利金额,足以?买下估值三千亿美元的两个互联网巨头?。
多么令人?惊骇的数字,即便是放在国际金融犯罪史上,也是史无前例。
因此,京北这边相当重视。
对所有接触过Sanders的实行严格调查,贺问洲自然首当其?冲。清者自清是一回事,问题的关键在于,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重击贺氏,彻底剿除这个竞争对手。
舒怀瑾心头?的巨石高高悬起,周遭静得可怕。
耳边倏地响起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她咬紧了牙,着急得踱步,“那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不行,我现在就买飞港岛的票过去找他”
她说到?这里,疯狂检索着最近的航班,可惜票已售罄,最早的是明?早七点半。意外来得错不及防,她下定决心要见?到?他,哪怕是坐高铁、火车一路转过去,也要即刻出发。
舒宴清看着她,为将要说出口的绝情化感到?胸口钝痛。
“小瑾,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关心他。”
他大步上前,拦住了慌不择路的舒怀瑾,由于太过心疼,手掌都在发抖,“而是和他撇清一切关系。”
舒怀瑾的手机被他夺走。舒宴清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将她的手机关机、没收。
“我知道这一切可能让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事情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小瑾,先去休息,睡一觉,或许明?天就好?了。”他放轻了声?安慰,冠冕堂皇的假话说起来连自己都骗不过。
“可他在这种时候,更需要朋友、恋人?的支持。”
舒宴清:“你们只是随时可以?中?断的恋爱关系。一旦说了分手,贺问洲的事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舒怀瑾眼?瞳骤缩,身形晃了晃,愕然,失望,愤怒。无数种情绪交织,血液直冲大脑。
“舒宴清,你是在教我做白眼?狼吗?贺问洲当初在舒家?有难的时候,怎么扶着你、扶着爸爸起来的,你全都忘了?现在他还?没有出事,只是有败落的嫌疑,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她愤愤出声?,“我看你就是无耻下作、见?风使舵的小人?!”
“够了。”舒宴清语气?冷硬,毫无回转余地,“现在不是讲究情分义?气?的时候。我当然可以?为了他出面,跑关系,但你觉得有用吗?只要引火上身,前半辈子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他背负着整个舒家?,更不能冒险。
何况冒险帮不上贺问洲半点忙,只能沉默观望。舒宴清至今连贺问洲的助理白霄都联系不上,也试图找人?打听过内幕。对方说所属的机密级别太高,暗示他不要参与。
只怕这次,贺问洲凶多吉少。
舒怀瑾从未想过,会从舒宴清嘴里听到?这样一番冷血的话。她的心一下子从脚底凉透,寒意自骨缝里丝丝钻出来。
“哥,你刚才是说的反话,对不对?”
舒宴清看她的眼?神愈发担忧,“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小瑾,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仅是我,问洲也是。”
两人?在客厅里相顾无言许久,舒宴清担心今晚的话对她刺激过甚,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沉叹了口气?。
“就当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他。”舒宴清说,“小瑾。”
他同她讲了半天道理,劝到?口干舌燥,舒怀瑾终于妥协,低垂的杏眸里,泪痕湿了又干。她骂了无数遍贺问洲混蛋,连同将舒宴清也骂了一顿。
舒宴清静默无声?地听着,愁绪难消。
她这样,他没法放心离开。
好?不容易哄着人?去刷了牙睡觉,舒宴清留宿隔壁客房,今夜注定难眠。
夜里,房间门口幽然站着一道人?影,他久未阖眠,开了灯。
“你站在那做什么?”
像个失魂落魄的鬼魅。
舒宴清起身,递了纸巾过去,“哭了一晚上?”
舒怀瑾点点头?,好?半晌,才睁着红肿泛红的眼?睛低低问:“我听你的话,不给他和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