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朝野之上,不需太多有心人。
并非因圣上介怀武将之权,而是嫌穷,怕富,恨有,怕无,才是看客的心理。
南家荣光之多,何人不妒?
“我闻有政的女儿,为何要嫁给那般人?”闻有政又问道。
闻笙迎着父亲清明的注视,不由呼吸一滞,原来父亲始终都看得清。
所以,无论哪一世,甚至是她名节受损,受人诋毁之时,父亲都是因为知晓,南家会有她的容身之地,才许她嫁了过去。
而这一世,她清誉尚在,无蛊牵制,他便不愿她入了南家的“沼泽”之地。
闻笙不由眸眼发红,一时为自已曾心有所疑,而羞愧不已,她低头隐去心中的情绪,深叩一首,“还请父亲成全。”
“既是如此,又何必要我拖着?”闻有政轻叹一声,他确实不曾想,以闻笙那般淡然的性子,有朝一日会为一人如此倔强。
“因为,女儿不能以已之情,牵连闻氏全族。”她额头抵地,声音发闷,“但还请南家下次上门求娶之时,您能应允。”
.......
闻笙才回了院子,便见南浔自正房侧边的墙角走了出来,她忙调整了下自已的情绪迎了过去,“阿浔,你还没走吗?”她说罢,自然地牵过南浔的手,便要将人引入房中。
南浔回握着闻笙的手站在原地未动,只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绿玉,“烦劳绿玉姑娘到院门处守一守,我便不入房内了。”
绿玉瞧了闻笙一眼,得了示意才接了那金子,威胁道,“奴可瞧着您了,若是敢进屋唐突了我们小姐,奴可是要大喊大叫的!”说罢,转身朝院门走去。
南浔趁着这个空档,将人拉进墙角,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因我家来求亲挨说了?”闻笙情绪调整的自然是极快的,但南浔仍是瞧见她脸色不好。
闻笙摇了摇头,坦言道,“并不算是挨说,只是在与父亲沟通时,发觉了自已不曾知晓的事。”
南浔闻言,默了默,又问,“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闻笙身子前倾,半倚在南浔怀中,柔声问,“南伯伯和南伯母可有生气?”
“他们才不生气,反倒觉得本该这般。”南浔极力克制着想要回抱住闻笙的念头,低声道,“我本就配不上你的,他们比我还有自知之明,嗯...”
闻笙抬头,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那可如何?你不娶我了,我明日便去做那姑子...”
“娶。”南浔打断她,“我娶的,打断腿都想娶。”
她这话落间,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第一世时,南浔断了腿,被人抬在轿子上,却仍是风风光光来相府求娶的场景。
那时,断了腿的南小将军一诺千金,见到她时的第一句话便是,“闻笙,我来娶你了。”
那个在池水边见色起意之人,有比这世间所有男儿郎都坦诚的爱意,不惧世俗,不顾名节,真的以三书六礼,迎她去做了那府中正妻。
闻笙鼻尖发酸,舌尖轻舔在那牙印,声音有些哽咽,“我才不喜欢瘸子呢...”
“也不喜欢,守这世俗之礼的南小将军。”她的吻落在南浔的唇上,她还是爱那个色心浸体,痴迷于她,且不可自控的色胚。
她的双手攀上南浔的脖颈,漂亮的眸眼盯着那愣顿的眼神,“阿浔,吻我,不要这么冷静,嗯...”
番外12:重生之闻清清追妻记
两唇相触,舌尖相缠,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吻。
半晌后,南浔抱着闻笙平复喘息,她下巴抵在闻笙的头顶,舌尖舔着唇角回味香甜。
在思绪泛空后,她终是忍不住地问道,“前世的我,很好吗?”声音沙哑又小心。
要多好,才能让你这样知书达礼的小姐将我这般不堪之人瞧入眼中,才能让你不在意我的女子之身,心甘情愿地想要嫁给我?
“哪一世,都很好。”闻笙抬手揉着南浔的耳朵。
南浔呼吸一滞,随即轻笑一声,“乖小姐,也会撒谎不成?”
“没有撒谎。”闻笙抬起头来,迎上南浔闪躲的眼神时,心口不由一痛。
好像无论哪一世,没遇见她的南浔,都是张扬且明媚的,但遇见她后的南浔,就会因她而变得有些怯懦。
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意气风发的南小将军的身上...
一时间,闻笙脑中好像闪过很多画面,犹记得第一世嫁给南浔时,可谓匆忙。
因那场婚礼不被皇家、百官与世人祝福,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出席,但那场婚礼的排场仍是盛大。
南浔不知怎么磨得南将军,调了一支骑兵,人高马大的骑兵个个身带大红花,排列着走在街道上,抢眼极了。
姜时跟在南浔身边,吆喝着撒喜钱,她盖着盖头坐在轿子里,只觉他好像比南浔还开心。
闻笙那时不懂,只为了一抹颜色,娶了她这般名声狼藉之人,有什么好大张旗鼓的,不过是让人多瞧些笑话罢了。
她做好了入府后,遭人轻视的准备。
可从南浔去往相府提亲,迎亲的排场,到她入府后,下人的接待,她从未受过一丝怠慢。
每一个人,都恭敬地唤她,“少夫人。”
思绪渐收,闻笙又倾身吻了吻南浔的唇角,“对不起阿浔,我生来便活在这四方之院中,虽是饱读诗书,却是未真的见过外间天地,只与她们学了一些教条之礼。”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性子的人,亦不知这世俗千般规矩下,人仍可有多种活法。”
“所以,最初我本能地抗拒与我识不同的你,可你实在待我太好了,好得我无法忽视…”
闻笙抓着南浔的手,覆在自已胸口,声有哽咽,“阿浔,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