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怀也自此与他离了心,他仍清晰地记得齐怀冲进他寝殿,险些将他揍死的凶狠模样。
那虚伪的愤怒,不愧与他一母同胞,人已经得到了,却又装出什么为袁洛出气的架势,有能耐怎不控制住自已别碰她。
还是他天真的以为揍他一顿,就能得到袁洛和南家那个人的原谅?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至于南轻,他确实也曾无数次想过用类似的方式得到她,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欲望,南家手掌的军权不容他轻举妄动。
齐怀来去匆匆,说实话他并不完全相信齐怀的口头君子之约。
于是…他设计毒杀了父皇,并伪造了圣旨。
齐怀自然知道了真相,但又能奈他何?他告诉齐怀若不想替他保守秘密,便一刀杀了他,不然他定然毁了袁洛,并搅得这北齐天翻地覆...
可他又在齐怀动怒之时,跪地求饶,痛哭说自已一时鬼迷心窍,他那可怜的弟弟,分明已手举刀柄,只要一刀杀了他便能做这天下之主…
可惜了,是个重感情,且又心软的懦夫...
刀剑落地的瞬间,他只听到齐怀说如果他做不好这个皇帝、愧对天下百姓,定会杀回盛京,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他跪在原地,一手抹去几乎没什么感情的眼泪,他自然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毕竟这是费尽心机、弑父辱弟才得来的帝位。
他原本也打算放了袁洛的弟弟,但没想到只是稍加利用,南轻那个女人便自愿入了宫,自此以后皇位与美人他皆拥有。
但他内心仍感不快…
第276章 前世
齐胤觉得朝堂上的群臣无一人真心臣服于他,南家手握兵权又与齐怀并肩作战过,怎可能看得上他这个从未进过兵营的人?何况南辰那唯一的妹妹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入了宫。
他偶尔独自坐在龙椅上时,耳边总会响起齐怀的那句话他定会杀回盛京。
南家就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置他于死地。
于是,为了拉拢萧沈两家他广纳后宫,又意外在一次外出时听了江湖道土的话,随即命萧渡前往了岭南…
一路走来他始终觉得有如天助,甚至连死去的老六,都为他换来了一个天生适合寄养母蛊的女婴。
不过就是,为南辰夫妇而养的蛊,最终阴差阳错间又因为南浔种在了闻家女的身上罢了...
思及至此,齐胤不禁眯了眯眼,他原本的计划是如此周密:先由燕沥在岭南制造战乱,然后他下旨命南辰夫妇率军南下平乱,在此期间,他将以假死的方式金蝉脱壳,扶持齐曜上位。
而后,再利用海棠提供的暗哨网络,散布一些虚假的信息,以南夫人身中蛊虫来扰乱南辰的心智。
那蛊虫以食女子血液为生,若要在未找到母蛊的情况下自救,必须在二十四个时辰内用相爱女子的血液引出子蛊。只这一点南辰就已无解,何况那时齐栀还在宫中,南夫人注定无救。
在这种情况下,他便可以母蛊控制几乎丧失理智的南夫人,尽一切之便让南家军败于岭南。
那时,他只需在盛京城内操纵舆论,散布南家叛国的假迅,再揭露南浔的女子身份,让她暴露在百姓的视线下。
以南浔那蠢货,根本无法挽回南家那叛国又欺君的污名,而南轻...海棠早已将宫中所有暗卫布局告诉于他,因此只要将她困在宫中,她便是急死也救不了她南家。
多么完美的计划啊,南家将会彻底毁灭,而他则可以收回八十万大军的兵权,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惧怕齐怀那个蠢货会何时杀了回来,也不用担心南家会投诚于齐怀,成为对付他的利刃。
想到这一切,他不由地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他背对于大殿之中,无人见他此刻眼底的怒意。
如果不是齐桓利用南家步步紧逼齐曜,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已完美的替罪羊,他的计划早在两年前就可以实施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他至今仍感到困惑,他那个常年深居宫中、几乎与世隔绝的愚蠢儿子,究竟是如何突然对齐曜产生了敌意,难道是邹意与他说了些什么吗?
折了齐曜,不仅让那些隐秘的富商暴露无遗,也让他损失了大量的财富,本身找大周宝藏就不便动用朝中势力...
而南浔那蠢货想要入朝时,他也不过当她玩玩,他还需要时机蛰伏。
然而,当南浔提出要南下寻找那长生不老丹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毕竟对他而言,这南家死一个算一个,少些麻烦。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却未能预料到闻家的那位被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女,竟然会真心爱上南浔这个女扮男装,又遭人唾弃的纨绔,甚至不顾名节与她一同南下...
这一切的种种,就仿佛她们洞悉了他所有的计划一般,不断地从中作梗,使他的计划屡次受挫。
不过好在过程虽是波折不断,但最终的结局却如他所愿。
半晌的沉默之后,齐胤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发沉底凝视着宋渊,透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爱卿言之有理,朕身为一国之君,理应给浴血奋战的王军与普天之下的百姓一个明确的交代,绝不能因私情而误了大事,你平身吧。”
宋渊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他叩首致谢,“臣感激涕零,谢皇上隆恩。”他深知,齐胤这是已下定决心不给南家一条活路。
“此事务必交由你谨慎操办。”齐胤声音发冷“明日午时三刻,朕将亲临刑场,监斩逆贼,以此回赠对南家过往为我北齐镇守边疆的情谊,也算是送他们最后一程。”
话落后,齐胤心中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想亲眼看着他们去死,他才心安罢了。
“遵旨。”宋渊神色庄重地应道,然后缓步退出了御书房的大殿,走在宫中甬道之后,他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帝王可以无情,但不能不明是非,就算是皇后杀亲王当死,然南家几代镇守边疆,何故因此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宋渊走后,齐胤又在窗边静立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外唤道,“姜时,备车出宫。”
半个时辰后,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悄然停在了闻府侧门之外,齐胤身着便装,神态自若地被迎入府中,他虽从未亲自踏足过闻府,但对这府中的布局却了如指掌。
齐胤来时,闻有政正在书房中静心研读,得此消息也并未显得惊慌,而是从容地整理衣襟,缓缓步出了书房,在看到齐胤的那一刻,他微微躬身,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文人谦逊,却也不失曾经为相的威严。
齐胤看着闻有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伸手扶起闻有政,语气平和地说道,“闻相这般自称,朕还真有些不适应。”
“皇上过誉了,草民如今已是一介布衣,理应如此自称。”闻有政边说,边引着齐胤进入书房。
进入书房后,齐胤的目光悠然地环顾四周,他的视线轻轻扫过排列整齐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书房的布置严谨而有序,这倒是与闻有政那沉稳而略显死板的性格不谋而合。
齐胤背着手,缓缓走到宽大的书案前,然后从容地坐下,他抬头看向闻有政,微微启唇道,“闻相,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