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南浔冷笑一声,“想要活命就可以不顾他人生死,不顾北齐存亡吗?”

“既如此,我也想问问你们,那你们的生死又关这满城的郎中何事?关本打算与你们同生共死的南家军何事?他们也为人子女或父母亲,他们也想活命!”

南浔冷眸看着他们,挥手命人灭了一旁的火。

她继续道,“你们还能不缺吃喝地在家中歇息,而他们日日在为了你们,为了整个德州城连饭都顾不得吃!日日也只睡两个时辰,甚至有时要彻夜不眠。”

“就为了救治,守护你们的亲邻!”南浔指着他们一群群的人,“你们又可知道,为了减少你们的压力,德州官员缩衣节食,振发灾粮已是入不敷出!”

“如今!你们就一句你们想活命有什么错,让这些人的付出仿若笑话一般!”

她质问道,“谁不想活命!谁又想死在这里?还有没有北齐,又哪来的你们过去的安稳生活!你们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说出那句与你何干?”

众人被南浔的言语震慑,一时无人再敢言语一句。

可南浔心口的气依旧不顺。

她又指着身后的闻笙说道,“还有她,不是你们口中不知哪来的女人!她也起早贪黑地给你们送粮!送药!”

“没有她,你们不知要多少人饿死家中!”

“她不是陪我,她是陪着整个德州,陪着你们这些所谓的无关之人共存亡!”

“她值得你们每个人记在心中,并一生心存感恩,而不是狼心狗肺地将她看做以色事人或毫无所为的柔弱女子。”

闻笙愣愣地站在她身后,一旁的火势早已扑灭,可她仍觉得此刻心怀大义的南浔是发着光的。

“全都押回去。”南浔沉声和一旁的崔晋说道,“凡是继续反抗者,全都抓起来关牢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说罢,她拉着闻笙往回返,并不在理这些无理的百姓。

“是。”崔晋对着她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躬了个身。

谁说太尉府后继无人,北齐有南家,是北齐之福。

闻笙白白拿了衣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给南浔披上,怎么拿了去又怎么拿了回来。

南浔并没有注意到闻笙手上的衣服,只焦急的掀开她的帷帽,喂她吃了一颗避瘟丹,又命人煮了辅助的汤药给她喝,这才放心下来。

“这万一以后他们再来闹,你可别同我一起出去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且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病患呢,别再传染给你。”南浔一句句地叮嘱道。

闻笙看着她,“阿浔,你刚把所有人的付出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一句自已的辛苦…”

“我?”南浔有点不好意思道,“别看我刚气势汹汹的,我还挺心虚的,我觉得我好像是啥也没干…”

“病是郎中看的,巡逻是土兵在守,粮草药物是姑母和我爹娘送来的。”

说罢,南浔微顿了顿,“唔,管它呢,反应就是这瘟疫赶紧过去就行了,我着急。”

“着急什么?”

“娶妻。”

第126章 一点点

百姓不明就里地一番聚集,让“鼠疫馆”内再次人满为患。

南浔听闻消息后,直接冲去牢里把那个将百姓放出的罪魁祸首揍了个半死,“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冲动,今日城内有多少人患了疾!”

那人被揍得蜷缩在角落,连句话都不敢说,南浔见他那窝囊样又啐了几口,便转身离去。

只是她再去百姓家中送粮时,也没了好脸色,一副谁再敢多言,她立即让崔晋送他去坐牢的模样。

其实,她昨日一席之言,动容了很多的百姓,想活下去是本性,但选择心中大义则是人性之善。

有些百姓再见南浔时,心怀愧疚犹豫着想要上前道歉,但见她臭着脸,也只得踌躇原地不敢上前,目送着她与闻笙离开自已家的院子。

直到南浔带着闻笙又去了一户因着瘟疫仅剩了母女二人的人家,那十五六岁的姑娘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鼠疫馆可还需要帮忙的郎中?”

“我可以去吗?”她话是问南浔,但眼睛却是只看着头戴帷帽的闻笙。

仿佛多看几眼南浔,小姑娘下一秒就能被吓哭一般。

南浔回过头来,看了眼那小姑娘,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妇人,嘴巴张了又张,却还是别扭的没有开口。

昨日才将人骂了,怎好意思让人来城中帮忙,还那么危险...

闻笙自是懂南浔的别扭,她垂了垂眸子,开口道,“那馆中皆是已感染了鼠疫之人,甚是危险...”

“我不怕。”小姑娘听到闻笙回话,似生怕被拒绝一般打断道,“我爹便是郎中,只不过他是第一批染上瘟疫的人,尚来不及救治...”

小姑娘隐下那细小的哽咽声,又道,“我自小和父亲学习医术,不敢自诩医术高超,却定也是能帮得上忙。”

“我也想像姐姐一般,在被旁人提起时,不是弱不能自理无法生存的女子,更不是没爹的女儿郎”小姑娘有些崇拜地看着闻笙,“而是被人铭记的与男子一般的担当,没了我爹,我也能撑起这门户,照顾好我娘。”

闻笙微微愣神,与我一般?

她不自觉地看了眼矗立在一旁南浔,阳光下少女的笑明媚且张扬,仿佛在说:闻清禾,你做到了呢。

让旁的女子也想独立于世间,不作为附属地为自已而活。

闻笙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回道,“好啊。”

小姑娘一听,顿时也笑得开怀。

有了小姑娘的自告奋勇,德州城内的其他未被感染的百姓也纷纷申请加入其中,一时间内,全城人上下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