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逆鳞 沈彻柳无庸 2303 字 7个月前

每个月我送沈彻出入宫,那时候还陪他一起去御音胡同后的五曲巷子喝茶,他喜欢毛尖,我喜欢老君眉。

沈大人会做菜,一大桌子的珍馐佳肴,虽然我亲眼看见福满楼的食盒藏在厨房里,但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

吴城大捷那天,满城张灯结彩迎接将士班师回朝,初见柳无庸是在酬军宴上,我和沈彻藏在边角一个小旮旯里,那边厢是风光无限的梁王大军。

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那都是一场盛大的宴席,烟岚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轰动的胜事来激励民心,把连年征战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和沈彻喝的烂醉如泥,他那时候十四岁,有一张酷似慕容的脸,不由就会把人给看痴迷。

我痴迷于他的美色,捧着他的脸吻就上去。

四周的喧嚣,将士们的欢呼,浩瀚盛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沈彻醉醺醺的靠在墙壁上,接受着我的吻。

酬军宴过后紧接着就是沈彻的生日,我不知道送他什么好,焦头烂额之际就去问我的父君,他眉间一喜,“想你快要及冠的年纪还吊儿郎当的,在这事儿倒挺上心,也好,总不至于以后像李夙那样。”

男人就是记仇,他还记得给李夙相亲被婉拒的事儿。

具体的意见他都没提,直接和李越商量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李越在这事情上意见和父君出奇的一致,力主让我早日迎娶容熙。

我要找沈彻吐苦水来着,倒没想到他生病了,避不见客。

“什么时候病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我询问站在门口的宫女,她们死活不让我进。

我蹲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声响,宫婢端着汤药进去,打开门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沈彻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觉得有些古怪就去问李越,她脸色不大好看,在我再三追问下拿容熙来堵我,“这个月有几个好日子,你过来看看,挑一个把婚事办了。”

“母亲。”我打算委婉的和她讲,“我觉得容熙不适合我。”

“恩。”李越望了我一眼,翻开下一本奏折,问道:“你觉得谁适合?”

我这会儿才看见李越手背上有一条抓痕,按说后宫里的男子们不该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刻意遮住了手,望着我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飞快说道:“我觉得沈彻挺好,我和他一块儿长大,秉性相投,容熙爱耍性子,沈彻就不会这么对我,而且他功课……”

“李宣。”李越冷淡的打断我的话,眉目间意味不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要娶的是沈彻,不是容熙。”在她的威胁下,我坚定不移的说道。

李越沉默了,我和她大眼瞪小眼,第一次僵持起来。

她疲惫的摸着眉心,语重心长道:“李宣,你死了这条心,除了沈彻,其他任何人,包括朕后宫里的男人,你如果喜欢都可以娶走。”

“我只要沈彻,那些人我一个不要。”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耍小脾气,而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看了我半晌,起身吩咐宫婢备茶,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我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宫殿里静悄悄的,她慢慢走到我身边,接过宫婢倒的茶水递到我手里,和蔼道:“你还年轻,以后这座江山都是你的,如果为了一个沈彻就要你放弃这些,你觉得值得吗?”

我看着略带褐色的茶水,淡淡说道:“在江山面前我是储君,在他面前我才是李宣。”

李越笑了笑,许是在嘲笑我的幼稚,我饮了口茶,略带苦涩的口感在咽喉里散开,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脑仁都被苦涩充斥着。

从太和殿出来后我就晕倒了,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醒来之后我发现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淡粉色的淤痕,可能是在什么地方磕到了?我没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总觉得是很要紧的事情。容熙说我是神经过敏。

紧接着司天监的人说初八是好日子,宜嫁娶,父君让我初八去给容熙纳吉。我自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乖乖去给容熙下彩礼去了。

有天路过太和殿外我听见宫殿里一阵吵闹,那里面听说住进去一个疯子,疯疯癫癫的不好相与,李越喜欢,常要他陪在身边。

我和溪清躲在门外朝里看,就看见几个宫婢在拉扯一个白衣裳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的样子,模样是相当好看的,就是神智似乎不大清醒,一个劲儿疯言疯语。

溪清小声嘀咕:“那不是沈彻吗?”

“沈彻是谁?”我好奇问道。

“没……我看错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殿下咱们快走吧,再慢君后要催了。”

我慢腾腾的起身,转身时回头望了一眼,对上了疯子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就像一块纯净的水晶。

可是他却哭了。

那日过后我打太和殿外过总有成群的御医跪在那儿,我觉得应该是李越病了,这种时候作为女儿的总要去看看才是。

父君不让我去,说病的不是李越,是旁人,具体是什么人他又不肯说。

然后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丞相沈瑜在家中纵火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这件事轰动朝野百官惊叹,父君因为这事儿和李越吵了一架,“……既然沈彻的病已经好了你就放他出宫,难道你逼死他爹不够还要把他的孩子也逼死吗?”

那个人就是和我同窗的沈彻吗?我听过很多人提过他,尤其以容熙为最,他总说:“如果是对沈彻,你就不会这样。”

可是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父君和李越吵完,第二天沈彻收拾了东西从太和殿搬了出来,父君让我送他出宫,一路上他乘马车,我骑马跟在车旁,马车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咳嗽声,我关心道:“沈彻,你病了吗?”

☆、第 23 章

沈彻一声不吭,单薄的身子在帘帐后模糊不清。

半晌,马车停在火灾后重建的丞相府,我扶他下车,这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一般,整个人单薄的像一张纸。

扶他进屋以后,他说了一路上第一句话,也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是虚弱的,大病初愈一般:“宣殿下,你要成亲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