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焱吞咽了一下，缓声道：“你好，我是黎焱，盛云集团下属科研所RG757的负责人，我要向警方反应一个情况。”

对面女声没有打断黎焱的话，静静地等着黎焱往下说，黎焱的手开始颤抖，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拿着电话的这一只，闭了闭眼睛又说道：“在三日之后，也就是3月3日H岛召开的人工智能科技论坛现场将会发生爆炸，请警方高度重视，排查爆炸险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电话那头的电流声突然大了起来，原本清亮的女声一会远一会近，她不停说道：“您好，您好，您能听得见我的话么？先生您好，您还在电话边么？先生？您那信号是不是不太好？”

面对电话里女声一叠问题，黎焱双手颤抖得更凶，原本深邃的轮廓一瞬间扭曲了起来，他冲着电话大吼道：“有爆炸，有爆炸你知不知道，恐怖袭击，爆炸，有炸弹，赶紧去找炸弹，快去！”

信号似乎在黎焱爆发的这一刻又恢复了正常，对面的女声因为黎焱的咆哮怔愣了一下，换了种语气道：“先生，现在是B市时间2月25日晚上22点30分，您怎么会知道3天之后将要发生爆炸的事情，您是爆炸的组织者还是参与者，您究竟是谁，您有什……”

在对方的继续追问下，黎焱挂断了电话，他猛地蹲下了身子那原本用于沟通的设备被他狠狠贯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屏保是黎焱最熟悉的二进制数列。

“0”和“1”这两个最简单的数字构筑了黎焱的梦想和抱负，如今在破碎的屏幕后面变得那样畸形而扭曲。

黎焱抱着自己的头在阳台上无声怒吼，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跟他开这样一个玩笑，为什么不让爆炸带着他一起毁灭，佐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将他扔出窗外。

黎焱跪在阳台冰冷的石面上，窗外是亘古不变的月光与星辰，而阳台这一侧的推拉门外，巨大的客厅吊灯下站着佐，光影撒在他黑色的作训服上，他静静看着阳台门里疯狂锤着地面的黎焱，眼睛里是不解与一些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神情，有些疼惜又有些温暖与暧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佐惊醒，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平静下来的黎焱转身去开了门，门外是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道：“你们这里有人打了警情热线。”

佐双手举过自己的手，微微将自己左边胯骨往对方那处推了推，低声道：“自己人，左侧口袋有我的证件。”

外面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其中一个人说：“你是哪个部门的，”说着左手先摸了一下佐的裤子口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对着另外一个人点点头，用自己左手食指最大限度地将佐的口袋边缘往外拉扯，说道：“你自己拿。”

佐的右手保持举在头顶的样子，左手伸进口袋很快掏出一个黑色薄薄的皮质小包，他递给对方，“你们自己看，我不方便说。”

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起查看佐的证件，上面写着几个字，还有佐的编号，两个人再三确认了一下，这会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用眼神问了佐，佐指了指门的旁边道：“这里一梯一户，安全。”

那人走到一旁去接了电话，而另外一个人则问：“你们这谁打的电话，还有你是住在这里的房主么？”

佐摇了摇头，“大约是我的VIP打了电话，而我在这里是跟二位一样，执行任务。”

对方了然点头，还笑了一下，“我们在学院上课那会就听说过你们，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活的。”

佐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对方的话语，接电话的人走了回来，对着那人耳语了两句，又去看佐：“深夜造访是打扰了，刚才你们这有人报警说有恐袭，还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上面让我们过来查实情况，谢谢你们的配合。”

“公民责任，应该的，”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还在担忧阳台上那个人，这初春时节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那么跪在大理石台面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刺激得他发烧。

临走前对方又嘱咐了一遍：“你跟你的VIP说一下，别再打电话了，不然是要出事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做科研的是不是这样，”对方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科研遇到瓶颈，人也傻了。”

说完这人就拿出一个设备让佐在上面签字，佐在上面端正写下“黎焱”的名字。

另外一个人则跟佐解释道：“这个翠湖公馆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科研所的，上个月才有一个做化工科研的，大半夜地发了疯，咱们费了老鼻子力气才给他弄去精神疗养所。”

佐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对方也知道他们这个部门的人身份神秘也没有追究什么，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仪器道：“这个你放心，录像就是内部资料，不会把你的情况泄露出去的。”

佐目送着制服二人离开这里，准备关门的瞬间听到了他俩的对话。

“师兄今晚跟你一起巡逻简直走运，我上学那会就一直梦想能见到他们这个部门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好了就此打住，回去想想出队报告要怎么写，一个身份保密，一个又是神神叨叨的，说自己知道3天之后H岛峰会有恐袭爆炸，也不知道现在人是怎么了，工作压力大成这样。”

“要不说还是AI好呢，你回去跟咱们局里那个机器人聊两句，报告回头它一准给你搞得妥妥的，我试过，特别香。”

……

【??作者有话说】

我：佑，佑

“佑”：我在，老板

我：（大纲…）

“佑”：这是另外的价钱，老板?

第3章

黎焱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跪趴让他的腿有些酸软与麻木，他扶着阳台的窗棂缓了一会，将那个已经碎裂的电话拣了起来，拉开门走出了阳台。

黎焱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重重摔在皮质的沙发上，皮质冰冷似乎刺激了黎焱一下，他稍稍回了神，客厅里那盏巨大吊灯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他这一侧的落地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这沙发一隅，还有青年脚上，一双物美价廉的棉质拖鞋。

黎焱看着佐将医药箱放在了自己身边，又左右看了看，再三确定不会压着他的手后，佐才将医药箱打开，“先生，上些药吧。”

黎焱机械式点头，张了张嘴，一杯温暖的水递到了他的嘴边，佐端着水杯道：“喝口水。”

黎焱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无机的玻璃传导到黎焱的手心，他轻轻抿了口水，头顶上响起了青年的声音：“多喝两口，别再发烧了。”

黎焱听话地喝了半杯，将玻璃杯随手放在落地灯旁的矮几上，借着灯光黎焱看着青年的发旋，利落干净的寸头使得这个发旋特别明显，黎焱静静地看着佐的发丝，他两天刚理的发，说是陪同黎焱出席这么高端的峰会他得弄个好形象不给黎焱丢人。

落地灯暖黄的光撒在佐的脸上，透过根根分明的眼睫在佐的颧骨处落下了阴影，像翩跹的蝶带着黎焱的思绪飘往海的另一端，那个著名的海岛上。

“先生，是海啊，”青年护卫平日里穿着作训服居多，有时候会在家里穿着工字背心锻炼，黎焱没有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所以当佐带着雀跃的神色迎向黎焱的时候，他没有很快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佐刚才是去会场巡视，这会回来跟黎焱分享了他的见闻，“咱们早上去的基地，就在这个现场的后面，您演讲的这个地方靠近一个人工湖，再往南去些就是海了。”

青年穿着和黎焱同款的礼服，浅蓝色的条纹衬衫外是铁灰色的西装，包裹着青年的腰身，青年没有像黎焱那么正式地去打领带，在领口处开了一颗纽扣，再加上他那张青春洋溢的面庞，虽然青年会常常板着脸，但丝毫不会影响他现在这份飞扬的气质。

黎焱轻轻笑了一下，他看到佐在回来找他的路上被两个女孩搭讪了，而青年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快速略过那些女孩向黎焱走了过来，如果不是要给黎焱做护卫的话，青年应该会愉快地接受姑娘们的邀约吧，黎焱这么想着。

黎焱刚和两个M国的科研专家聊天，专家问他对于科研成果商用以及专利的看法，黎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些不应该是商人的事么，我们只要把‘0’和‘1’好好写进人工智能的脑子里，别让他们出错就行”，黎焱严谨而风趣的回答让两个老教授频频发笑，佐也顺着老教授们的笑声找到了人群中的黎焱。

“麦小姐刚才已经把您晚上路演的服装放进了化妆间，”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距离您的演讲还有半个小时，您可以去化妆间了，麦小姐带来的化妆师在那里等您。”

“佐，如果你叫她Maggie，或许她会更高兴，”去化妆间的路上黎焱对这个22岁的青年护卫说。

佐倒是不以为意：“那刚才两位白人教授也叫你，John，”标准的美式发音让黎焱微微侧目，他笑了笑：

“那倒没有，他们会说些中文，会叫我的名字，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