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沈澈把钱塞进老板手?里?,扭头对贺羡棠说,“还你?的橘子树。”
老板喜不自胜地收下了,以为他们?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便替沈澈讲好话:“靓女,这么靓的男人不要错过?啦!”
贺羡棠微微一笑:“他是我前夫。”
顿时鸦雀无声。
贺羡棠终于?拿出钱夹,抽出几张塞给沈澈:“多的当利息,不用找。”
然后抱起她的橘子树。
她手?里?拿着很多东西,抱一盆沉甸甸的树不算方便,又被?路过?的人不小心撞到,身?影晃了晃,沈澈揽住她肩膀:“小心,我来吧。”
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一瞬间铺天盖地,又随着冬末的寒风飘散,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冷冽,让贺羡棠想起以前在北海道玩,覆在厚重的积雪下松木的味道,那是一种随着呼吸进入肺腑的凉意,是独属于?冬天的冷味儿。
她失神片刻,手?腕传来男人的体温,在沈澈伸手?的一瞬间,她松手?,橘子树被?他接过?去。
沈澈问?:“怎么过?来的?”
贺羡棠指向街头的方向:“车停在外?面。”
沈澈说:“能顺路送我去公?司吗?我没开车。”
贺羡棠不信:“你?的司机呢?”
“请假了。”
贺羡棠不语,沈澈当她是默认,走到车边,橘子树放进后备箱,十分自然地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贺羡棠调出导航,安静的车厢内,只有电子音冰冷地响着。
沈澈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他不擅长找话题,更不擅长在贺羡棠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不想和他交谈的态度后继续找话题聊,于?是一段路走的很安静。沈澈现在觉得能和贺羡棠这么心平气?和地待一会儿也挺好。
快到公?司时,沈澈看见中控台上放的纸笔,撕下一张,垫在膝盖上唰拉拉地写?字。贺羡棠也没问?他写?什么,只是车停在远南集团楼下后,看见他把那束郁金香和纸条都留在了中控台上。
沈澈下车,和她道别,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小妹月底结婚,你?会来吧?”
贺羡棠有些诧异:“沈佑吗?”
她暂时还没收到消息。
沈澈点头:“或许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普济寺的方丈给算的好日子,赶了些。”
沈佑是沈澈表妹,随母姓,因为从小在沈家长大,算是沈家这一圈亲戚里?,和他们?兄弟俩关系最好的。
她有个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感情稳定,门当户对,去年已经过?完大礼。
贺羡棠问?:“月底吗?”
沈澈想了下:“二十二号。”
贺羡棠说:“如果收到邀请函的话,我会去的。”
话题到这就差不多了,沈澈让她回去路上小心开车,贺羡棠关上车窗,打?方向盘,汇入车流中,沈澈则转身走进公司大楼。
到下一个路口,等红灯,贺羡棠得了片刻空闲,去看沈澈留下的纸条,上面一行隽永的字迹,气?韵飘逸,隐隐露着主人的锋芒。
“下次见面,送你向日葵。”
贺羡棠养很多花,所以她也不知道,沈澈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中,想明白她喜欢向日葵的。
信号灯由红变绿,车如流水,缓缓淌过?皇后大道。
车载音乐切到一首粤语歌“很可惜 这一世未能长厮守”。
郁金香被?贺羡棠摆在客厅沙发旁的矮几上,用沈澈之前送她的那支梅瓶。
工作忙,自那天花市偶遇后,贺羡棠有一阵子没见到沈澈。听说赵珩被?他爸派出国跟进一个项目,贺羡棠疑心是沈澈所为。
香港的一月依旧很冷,景致枯,日子过?得也无聊,她如今离了婚,有更多空闲时间,恰巧今年她和乐团的合约也要到期了,因此冒出筹备独奏会的念头。
贺羡棠执行力还可以,说办就办,很快敲定时间和曲目。她婚后这几年开独奏音乐会的次数屈指可数,去年整整一年,一场都没有。
她有点紧张,每天泡在琴房里?。
有天香港下毛毛雨,窗外?雾蒙蒙水淋淋一片,傍晚天很快就黑了,Mia打?电话喊贺羡棠出门,贺羡棠在这种天气?只喜欢窝在家里?睡觉,借口找的很顺溜:“我今晚要练琴呢。”
Mia说:“你?妹在我手?上。”
贺羡棠说:“撕票吧。”
贺舒一把夺过?Mia的手?机,撕心裂肺地喊:“家姐!”
贺羡棠一听就知道,她哭了。没办法,换衣服拎上车钥匙出门,到酒吧,贺羡棠往里?面扫了一眼,角落靠窗的座位上,贺舒喝的烂醉如泥,正躺在Mia怀里?。
Mia朝她招手?,食指向下指着贺舒,贺羡棠绕过?人群走过?去,Mia大倒苦水:“你?妹酒品这么差?”
她见过?贺羡棠喝醉的样子,时而安静时而疯癫,但最折磨人的时候,也不过?是非要拉着人走直线。
贺舒就不一样了,喝醉了会哭,哭得喘不过?气?,Mia都怕她呼吸碱中毒,不敢让她继续喝。谁知道她就是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贺舒趴在吧台上点单,说“你?们?店里?的酒都给我上一遍。”
然后就从包里?扯出一沓钞票往外?撒。
Mia都不知道她出门为什么会带那么多现金,厚厚一沓,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落在吧台、酒桌和地板上,引得当晚的客人一哄而上。
贺舒小手?一挥说:“今晚全场消费,Charlotte买单!”
Charlotte是她的英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