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里,是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手工桂花糕。
秦朝宁的目光落在那个朴素的纸袋上,有瞬间的怔忪。
那是她从小最喜欢的一家老店,几十年如一日,店家不接受预定,只认排队。
无论多晚,只要她说想吃,那两个身影总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长长的队伍尽头,哪怕排几个小时,都会给她买回来。
回忆如同细小的针,扎得她心口微麻。
她很快敛去眼底的波澜,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不必扔。派人原封不动送回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别再做这些无用功。过去的味道,早就变了。”
她以为这样的羞辱会让秦既明知难而退,可是不久后却收到报告:
秦昭西偷偷翻入老宅后院,只为了修理她画室里那一盏坏了的灯,结果被保安当场抓住。
后来又听说她因工作失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效果极佳的安神草药,小心翼翼地托人送到管家手上。
即便秦朝宁一次次扔掉这些东西,但他们还是倔强地送了过来。
甚至秦既明还带着工具和准备好的新绳索,再次潜入老宅花园,小心翼翼地装好新的秋千,那是秦朝宁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东西。
当她看到秋千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旧时光,但,也看到了秦既明是如何拆下以前的秋千送给白晓晓的。
她收回手,语气平静无波:“拆掉吧,放在这里,碍眼又占地方。”
秦朝宁不着痕迹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提高了声音:“以后院内加强巡逻,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第十五章
秦既明和秦昭西那些小心翼翼的示好,都被秦朝宁冷硬地拒之门外。
自从秦家老宅巡逻的保镖昼夜不息,两人便彻底失去了潜入的可能。
不肯放弃的兄弟俩,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矜持。
一个阴沉的午后,他们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森严的秦家老宅大门外,背上捆着象征负荆请罪的枝条。
“朝宁,过去我们做的太多的错事,请你给我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朝宁!过去种种,都是我们狼心狗肺。只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秦昭西的声音嘶哑,却不肯放弃。
秦既明则沉重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沉闷却清晰:“我们知道错得离谱,不敢奢求宽恕,只求能弥补一些……”
可是院里没有一丝动静,秦朝宁根本不愿意从楼上下来。
他们见不到秦朝宁,便转换了方向,朝着秦父求情。
“爸,我知道我们辜负了您的期待,让朝宁受了这么多的伤害,你要打要罚我们的毫无意见,只求别放弃我们。”
秦昭西也落下了泪:“我们以后真的会一心一意地待阿宁好的,爸你就帮帮我们吧。”
秦父终究心软了。
他站在二楼书房的窗边,看着雨中那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他没有允许两人接近秦朝宁,但私下里,还是让管家送去了食物和干净的衣物。
“老爷,这样……小姐那边?”管家面露难色。
“终归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秦父摆摆手,疲惫地揉着眉心,“给他们些活路,也算全了这份父子缘分吧。但别让朝宁知道。”
然而,双秦跪地请罪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引来了嗅觉灵敏的记者。
开始日夜蹲守在老宅附近。
“秦先生,请问秦家是否已经原谅了二位?”
“秦董是否重新接纳了养子?”
“两位从非洲回来,是打算重返秦氏核心圈吗?”
世家秘辛向来是热点,记者们的问题如同尖刀,试图剖开秦家的疮疤。
兄弟二人意识到自己再次成了秦家的麻烦源头,而且他们现在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公众面前,第二天便失去了音讯。
很长一段时间,秦朝宁的世界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久到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两人早已识趣地滚回了非洲,继续他们那被放逐的生活。
直到一个深秋的下午,秦朝宁独自去市立医院,进行一项腿部神经功能复查。
检查时间比预计长了很多。
出来时,天色阴沉,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她站在医院大楼的玻璃门廊下。
手机响起,是司机老陈焦急的声音“小姐,抱歉!车在路上抛锚了,拖车刚拖走,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修好……”
秦朝宁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望着瓢泼大雨,身影显得单薄而寂寥。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无声地撑开在她后方,稳稳地挡住了所有斜吹进来的风雨。
秦朝宁身体瞬间绷紧,但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