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那日他们抱在一起。不解开,便是缠绵;解开,便是分道扬镳。

后来,广陵君说过,他不想解开,却一直没得到白若月的回答。

青广陵攥得更紧了,他想知晓,想听她说出口来,便问:“那个披帛,你想解开么?”

白若月没回答,在心里那件事情没有解开之前,她不想告诉他。

其实她心底不想解开,是因为她希望那种情感是来自于青广陵的真心,不是因为阵法。

她顾左右而言他,跳过了这个问题,“我昨日夜里遇见黑无常了,不是说广陵君的伏羲琴可以给他疗伤么?你若是回地狱道,要帮帮黑兄。他眼里无光,我总觉得他会经常迷路似的。”

“哦。”若月不想回答,青广陵也不想逼她。只顺着他的话问,“你看见黑、白无常了?”

“不,我只看见黑无常了。”

“又遇见了黑无常?何时?你确定就只有黑无常?”

“是啊。好几次,我都只瞧见了黑无常。上次变蛇时,你来之前,也是黑兄救的我。”白若月想了想,“还有……花萼楼我也是先瞧见的黑兄,西湖之滨也是,不过那时候白兄追了过来。七夕夜里,还有昨夜,就真的只有黑兄一人。我还同他聊了一会子天呢!”

青广陵看着白若月认真地回想,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只没有牵白若月的手,藏在袖笼里,指尖唤灵,闪出一道黑银色灵力,偷偷钻出袖笼,藏到了白若月的身后。

那灵力好似在试探什么,只见在白若月看不见的身后,闪了一下五叶莲花印,而后消失不见。

黑银色灵力又飞回到青广陵指尖。

这是青广陵在试探,之前放到若月身上的五叶莲花印还在不在。灵力已经确认,印还在。

“怎么了?”白若月察觉到了青广陵的不对劲儿之处。

只见天空忽然飞来一片纸铜钱!

纸铜钱飞到两人头上时,才慢悠悠地落在青广陵的左手掌心。纸铜钱是稻草纸做成,足有巴掌大小,是人间凡人烧给冥界鬼魂的纸钱。小小一个圆形的薄纸,中间剪出了四方孔,像个铜钱。

那纸铜钱上只有四个墨字,“发现端倪。”下面盖了一方黑色印章。

印章上刻的阴文篆书,不甚规则地如同鬼画符一般,也是四个字,“阎王北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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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中元节~

第75章 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中元节。

临安城中,这日夜里格外热闹。西湖之上,东河之滨,尽是放荷花灯人,还有挂盂兰盆、纸扎马的,夜里街市也不显得冷落和凄凉,竟生出一种日常烟火的气息。

许多烧过纸、放过荷花灯的人,往家回去的路上,会在街边点上一杯饮子,或者来一份旋煎羊白肠,不知吃着喝着时,是在思念故人,还是怅惘曾经。

这是凡间所瞧见的景象。

在凡人瞧不见的地方,同样的西湖之滨,严守以待了许多隐身的仙人。有六界掌司胡六幺、七浊,有度朔山的神荼、郁垒,还有阎王殿里的黑、白无常。他们这一夜的目标很是一致,只为了助广陵君一臂之力,将狼妖郎项逸收到五行莲花灯里,或者将他杀得灰飞烟灭。

白若月也在其中,不过她没有隐身,她如凡人一般,站在湖边烟雨亭边,等着一个人。那人前几日得了阎王北辞的纸铜钱密令,去了地狱道。这夜里,他是一定会出现的。

待月上中天,凡人明显少了许多时,西湖边上来了一位蓝衣女子。她身着水蓝色的长裙,看上去十分繁复,如一朵层层绽放的昙花。

姑娘脸上戴着蓝色面纱,款款独行。那姿态翩跹,仿若足下生莲,引得白若月都不禁侧目多瞧了两眼。虽然那姑娘只露出一双含情目,单看那沁满水的眸子就足以证明,她有着倾城貌,想来带着面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蓝衣女子周遭有着丰沛的仙泽,在阴间所能瞧见的世界里,她的仙泽泛着蓝色幽冥的光,仿佛在夜间正在盛开的昙花。她好似也没有想隐瞒,还特地让下元夜阴间那头的鬼、神,都能瞧见。

白若月细细打量着,猜不出这是花神恶云兮,还是白玉兔精檀儿。她才要上前拜会一下,就发现身后有人忽然出现,靠近自己。

她猛地回头,还未瞧见人时,就落入了一个漆黑玄衣的怀抱。

“若月……”青广陵入得人间,就直奔西湖之滨,见白若月站在凉亭边,就将人拥入怀里。

白若月知晓那是青广陵,只凭借这个似熟非熟的拥抱,她就猜到了。姑娘并没有推开,她贪恋着这个拥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嗅着他身上一股淡淡箬竹的香气。

因为她晓得,没躲开是因为思念。即便有些事情她还没确定,可是在离开两日后,她格外地想念他。

原本垂在两侧的手,不知怎么就攥住了仙君的衣裳,她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将仙君的衣料都要攥得起皱。

这个小动作被青广陵察觉,他扯了一下姑娘手侧的衣料,将腰间衣服抻出来。姑娘察觉到了,赶忙松了手。那纤细白皙的指尖才松开玄色衣衫,就被公子细如竹节的指尖寻到,指指相交,十指交扣,缠在一起,而后掌心贴掌心,牵在一处。

“……”白若月一时语塞,她以为是不许拽他衣裳呢。没想到,这个动作却让自己整个人被他控制住。他这样紧拥的怀抱,是因为即将与狼妖有一场恶战么?因为前途未卜而产生的不舍之心?白若月的头在他肩窝处蹭了一下,她担心他,就容许自己和他,都放纵一些,拥着彼此久一点。

“怎么不说话?”青广陵的唇角贴在白若月青丝之上问道。

“狼妖来了之后,会很危险么?”白若月问。

哦,小姑娘是在担心自己。青广陵没吭声,心里的幸福即将满溢,他低着头,贴近她,刚好在姑娘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仙君从地狱道来,带着地狱十八层上的幽冷,那两片薄唇却如有着十八层地狱下九黎之火的热,将姑娘的额头亲暖了,而后越发滚烫,蒸疼着整张脸。

这个吻太过突如其来,白若月甚至怀疑,方才碰到自己额头的东西,确实是广陵君的唇么?她仰着头,一脸不解地望向广陵君。她想,看来这事态很严重,也许他紧张,才会如此。就低声问:“是害怕么?”

“不危险,也不害怕。”青广陵的指尖落在自己方才亲过的额头上,轻轻摸了两下,冰凉的指尖滑过滚烫的额头,他不禁偷着笑道:“我只是很想你。”

“你……广陵君!”白若月挣开他的怀抱,没想到自己担心这么多,他的理由竟然是如此……这样看来,方才应该是吻。她摸了摸额头,想问:“这……”

“是。”青广陵看着白若月,知晓她在怀疑额头上的那一下是什么,就淡淡地应着。

“……”白若月一时语塞,自己应该问什么,应该说什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心里纠结着,这就……亲了?

青广陵拉着白若月的手,揉搓了两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凑过去,低着头,郑重其事地同她道:“这一夜,除了我,谁都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