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不必用这个来压我,您了解我,我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我不再理会满屋子谴责的目光,转身向外走去。

许言看着我毫不留恋的背影,忽然声音嘶哑地喊道:“小冉,别丢下我,行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立刻就改,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没有停步,只丢下一句话:“大可不必,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请尽快在离婚协议签字。”

3.

次日清晨,我到救助站时,许言早已等在那里。

他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

“小冉,我给你准备了早餐,是你爱吃的那家店的灌汤包,温度正好。”

看到我后他立刻走过来,“我们回家好好谈,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没搭理他,径直走向工作区。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几个熟悉的同事在做晨间清洁,看到我和紧随其后的许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林姐早啊?许顾大神又来陪你上班了?”新来的实习生小王调侃道,“我真的要嫉妒死了,许医生简直是把你捧在手心里。”

另一位老同事也点头赞同:“就是啊林冉,你看许医生多重视你,我要是有这么个体贴又有本事的丈夫,这辈子值了!”

许言抓住机会握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乞求:“小冉,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想给流浪动物建一个康复区吗?我已经联系了施工队,中午就动工了,你说的事我都会去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挣脱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非常感谢你对救助站的投入,但这和我们离婚是两码事。”

许言叹了口气,满眼委屈与不解。

“小冉,”他等我放下背包,马上递上一瓶加热过的牛奶,“我刚和站长聊过,他说你申请的那个动物康复理疗项目经费不够,我已经让我的助理转了五十万过来,指定给这个项目用。”

旁边正在整理档案的同事惊讶地望过来:“真的吗?许医生这也太支持林姐的工作了吧!”

许言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转机:“只要是你想要办的事我都支持,我们不离婚可以吗?你要是不想住家里,我们就在救助站附近买个公寓,我每天接送你。”

我没有接那瓶牛奶,目光投向远处独立的特殊护理间:“我听站长说,你昨夜又在里面待了一宿?”

许言的笑容有些凝固:“我……你也清楚,新入院的宠物情况离不开人,不然随时会有危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昨天晚上你忙到没有一分钟可以用来和我沟通,却能整夜守着一头猪?”我截断他的话,声音平淡,“许言,你不用再解释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一行,我们就此别过。”

4.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正在给猫咪梳毛的同事就忍不住了:“林姐,你这话有点伤人了吧?许医生昨晚守着小宝也是一片好心啊,那小家伙身体那么差,全靠许医生用他那套独门法子吊着命,这事咱们站里谁不清楚?”

老同事也跟着说:“是啊林冉,许医生对小宝上心,不也是因为你在救助站工作吗?他这是想和你多点共同语言啊,你瞧瞧他,堂堂一个外科权威,现在天天在咱们这搬猫砂、清狗舍,那双手都粗糙了,他的手可是救死扶伤的圣手啊!”

站长正好巡视过来,听到我们的争执,立刻走过来和稀泥:“林冉啊,许言对你的心,咱们全站的人都看在眼里,要我说,你就别再任性了。”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劝说:“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许言都把姿态放到尘埃里了,你就别抓着一件小事不放了,你看他眼圈都黑了,昨晚肯定又没合眼,心里装的全是你啊。”

许言的眼眶瞬间更红了,他走上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冉,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一只小巧的猫咪,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细碎的钻石。

“这是我请人专门设计的,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你救助的第一只流浪猫吗?我让他们照着它的样子做的,你戴上看看,好吗?”

周围的护士们纷纷发出赞叹:“天啊许医生也太浪漫了!这个吊坠好别致!”

“林姐你快收下吧,许医生都这样了,再拒绝就太伤人了。”

我看着项链,又看了看许言满眼期盼,依旧冷漠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许言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他踉跄着后退,声音发抖:“为什么……你从前明明那么爱我!”

站长皱起眉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林冉,你就因为他一直待在诊所,就要闹到这个地步?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还是你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小王急得不行,“许医生这段时间为诊所做了多少贡献?光是捐赠的那些仪器和资金就够我们用好几年了,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你能安安心心跟他过日子吗?”

指责声、劝解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岗位调动申请,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站长,这是我的转岗申请,下周开始,我去负责犬类检疫区的工作。”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许言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份申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为了躲开我,连你最热爱的工作核心区都放弃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城南分部的负责人,那边正好缺人手。”

我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平静而坚定,“许言,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做多做少的问题,是我真的无法再和你这样生活下去。”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签完字让人送给我就可以。”

许言看着我决绝的眼神,脸上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忽然低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嗓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好……我签。你真够狠,我放你自由。”

许言签下离婚协议的第三天,他投资的“云冉宠物医疗中心”举办开业典礼。

站长邀请我作为老员工代表致辞,我知道许言想利用这个机会最后挽回一次公众形象,我还是答应了。

我本想给这段关系留最后一丝体面。

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脓疮,必须彻底割开,暴露在日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