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岱景头上的纱帽不知何时被疾风吹走,此刻露出那张英气而又锐丽的脸,高束的马尾随着墨色冠带肆意飘荡,玄衣宽袖扬在身后,叫他显出傲气般的楚楚英姿,江奉恩看着莫名愣了下,随即又很快回过头俯身骑马冲出。
两匹骏马在旷无人烟的广地疾驰,所到之处皆是惊起一片鸟兽。做这样的事总能激起人的蓬勃意气,江奉恩越骑越勇,到了春园都险些没停住马闯进去。
他回头发现陆岱景已经被他甩得很远了。奔腾着的心还未彻底静下,扑通扑通跳着。这城里少有人马术能这么好,他很久没与人这么比试过,一时激动得连起初的目的都忘了。
他见姗姗来迟的陆岱景,本想直接离开,但被滚滚热血还不能缓下。陆岱景可不是普通人,自己赢了他自然是比赢了其他人还要有十分的高兴。激动之下,他也没离开,而是抚了抚马儿对着男人突然道:“虽我比你先行,但也快了你一炷香的时间了。”
陆岱景心中亦是沸腾不能平息,他见江奉恩微微有些喘息,脸上还带着因为激动和长久的宾士红红的。
“嗯。你很厉害。”
江奉恩听到他的话后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正想离开,却见男人猛地翻身下马朝自己走来,还不等江奉恩反应,男人就走到他跟前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江奉恩先是愣了下伸手推他,可当男人的舌头探入口中的一瞬,他像是旷野中的枯草般一瞬间就被燃着了,三年积攒的欲望在这一瞬间彻底激发,本就躁动的心彻底一发不可收拾,血液滚烫得让他整个人欲望上涌,他喘着粗气拥住陆岱景回吻过去。
陆岱景顿了顿,下腹顷刻就开始发烫,于是更加紧抱着江奉恩,亲得用力。
俩人几乎是挤在一块儿,胸膛贴着,他们能感受到对方蓬勃的心跳,叫胸膛被撞得发麻,连带着全身也有一种酥麻感。
俩人身上都泌出了一层密汗,舌头纠缠着,彼此之间只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男人的手掌摩挲着江奉恩的腰侧,缓慢地覆在他的后臀揉捏,江奉恩身上一颤,不自觉地夹住腿。江奉恩逐渐有些沉迷了,直到身侧的马儿突然打了个响鼻,江奉恩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忽地后退着把陆岱景推开,但陆岱景仍是紧紧拥着他不松手。
“停下、唔……”
他侧开脸,男人就去啃咬他的脸颊,像是魔怔般无法停止。江奉恩擡手捂住他作乱的嘴,看着他的眼睛道:“够了。”
陆岱景这才止住。
直到现在江奉恩都还有些意乱,身上的燥热还未消减。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园中,和陆岱景隔开些距离。
倒是和下人口中说的一样,这里面花树都开了,满满当当的,瞧着都有些挤。江奉恩踏着花瓣走进去,全是清香味。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一路走到池边,一阵凉风吹过,他这才觉得身上的燥热消去了几分。
池上飘满了花瓣,江奉恩低头只能隐约看到湖中映出自己的脸。
陆岱景忽地瞥到江奉恩光洁的后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钟弈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江奉恩突然开口。
“他一直在宫中,太后也总在他身边照顾。”
照理说陆钟弈是陆岱景皇侄,不该在宫中才对。但又许是太后怜惜他才让他留下。江奉恩垂着眼,宫中吃穿用度总归是比宫外好的。
八岁。江奉恩伸手比划了下,“他现在该有这么高了吧。”
“嗯。”
江奉恩点点头,“辛苦你一直照顾他……”他又想到陆岱景的身份,“你如今后宫中可有新添子嗣?”
“没有。”
陆岱景走到他身边来了,同他一齐看着那湖。好半响才开口:“你愿意给我添一个孩子吗。”
江奉恩一愣,想起先前的事,便没再说下去,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回京?”
陆岱景没答。
陆岱景在身边总让江奉恩心中漂浮着,“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若不在宫中总归不太安定。”
“我何时说过我要回去?”
江奉恩一顿,擡起头看他。
男人面无表情,并不像在玩笑。
“什么?”
“你不是说想留在这儿。那我便陪你留在这儿。”
第80章 七十九 还
“陪我在这儿……?”
江奉恩直愣愣地看着他,面上有些许僵硬。
陆岱景没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江奉恩亦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岱景是认真的。
若他不回去,那陆岱景便不要皇位陪着他留在这地方。
心中觉得困惑不解,又觉荒唐可笑。他后退几步远离了陆岱景,艰难地问道:“你争抢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岱景没答,江奉恩胸口忽地涌出一股难言的怒气。他死死地盯着陆岱景的眼睛,“你忍辱这么多年,不就为倾权之柄?”多少机关算尽,流淌多少人的献血,明争暗斗,攘权夺利,“到头来,你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就愿意将这一切彻底都放下?”
好似先前的争抢就只是一个笑话。牺牲众人又何其无辜。
江奉恩紧咬着牙,似是失望,又似是哀怨,不再看陆岱景转身就走。
陆岱景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看出江奉恩眼中的怒气,皱着眉深深地看着他,“那我又该如何是好?”
他张了张口,抓着江奉恩的手腕越来越紧,“忍辱多年又如何?满权在握又如何,若不是因为你当初生闯进入溪宫招惹我,我又怎会……!”说及此,陆岱景面上有些发红,这么多年他那压在胸口的、满腔的怨愤在这一刻彻底倾泄而出,“你可知这三年我是如何煎熬?你不在的每一日我都觉无生无味仿佛行尸走肉,不过是靠着找你才勉强吊着这口气。如今真知你还活着我又怎能轻易放手?”他紧紧地盯着江奉恩竟显出几分委屈来,若当初江奉恩不招惹他还好,怎能招惹了他又要怨他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