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身着公安制服,蓄着利索短发的女性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国家公安部禁毒局局长向衡予。
向衡予今年四十七岁,本出身刑侦专业,而后调入地方禁毒局工作多年,精通多国语言,曾主持破获多起跨境贩毒大案,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性局长。
向衡予回以敬礼,“诸位辛苦。”
她开门见山道:“来之前,已同步收到广东和香港警方的案情,公安部对此案高度重视,并已联络他国警方合作办案。目前已收到泰国、俄罗斯以及美国的回应,约定在今天下午三点进行远程网络会议。”
此时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
网络会议接入很快,参与会议的泰、俄、美三国警方,分别提供了周寅坤向各国输送毒品、制造恐怖袭击、虐杀军警方人员、利用阿富汗士兵尸体运毒栽赃、私贩军火等多项罪证。
在犯罪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中美俄泰四国警方达成一致,于今日发布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接下来,四国将密切关注本案,进行实时情报共享。
许嘉伟坐在下面,听着网络会议中桩桩件件的罪证,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待在周寅坤这样罪恶恐怖的人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危险。
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束后向衡予与广东省警方高层去了办公室详谈,那不是普通级别可以参与的谈话。
刚刚向许嘉伟发问了两次的广州市市局警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听说你昨晚还在执行任务,今天又匆匆赶来,还没吃饭吧?走,去食堂吃点。你这回被调过来协作办案,怎么也得待到案子结束,就住我们宿舍好了!正好给我们说说,你们刑事情报科是个什么章程。”
许嘉伟点头,跟着对方出了会议室,却又停住脚步,朝办公室方向看去。
“怎么,你还有线索啊?”警员说,“这局长厅长们开会,少说也得两个小时。毕竟这回可不是小案子。”
许嘉伟沉默几秒,还是说:“我在这里等。”
看来是很重要的线索了,对方没有多问,“那行。”
第287章营救
许嘉伟在办公室外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等到里面结束。
他看着从办公室出来的几位省厅高层,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找谁开口。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办公室里面。
里面那位,是目前本案的最高负责人。
这么想着,他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向衡予正在看刚收到的各国发来的纸质案情资料,她头都没抬:“进。”
许嘉伟低头整理了制服,确认没有问题才走了进去。他站在办公桌前先敬礼,自我介绍道:“向局长,我是香港警务处刑事情报科的许嘉伟。”
闻言,向衡予才抬头,“请坐。”
“谢谢。”许嘉伟这才坐下。
“你的情况我了解。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入校不久就被选为卧底警员,进入香港社团提供情报,卧底时间长达九年。而这次派你过来,不仅仅因为你是‘水泉澳毒品案’的负责人,更因为你是这个案子的亲历者。目前为止,警方人员中,只有你真正见过周寅坤本人,并与他打过多次交道。”
“是。”许嘉伟坦白,“我曾差点死在他手里。幸运的是,我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无关幸运,特殊身体构造这一点,也是你当初被选为卧底警员的重要参考,毕竟这是一份极为危险的任务。”向衡予看着他,“关于案情你已经在会上说完了,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向衡予问得直接,许嘉伟顿了顿,从手机里找出照片,双手递到向衡予面前。
“我想说的是,除了抓捕周寅坤,我们还应从他身边解救一个人。”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
“她叫周夏夏,对外身份是周寅坤的侄女。周寅坤曾带她来过香港,几乎去哪都带在身边。两人……应该不止是叔侄关系这样简单。事实上,这个叫周夏夏的女孩另有身份。”
向衡予抬眸:“怎么说。”
“三个月前,香港九龙码头附近一片废墟要被扩建为公屋,在施工期间发现了孩童残骨,死亡时间超过十年。而那片地方原本是一座孤儿院,十四年前由于码头货物乱放,导致起火后波及孤儿院。”
许嘉伟说:“大火发生在夜间到凌晨,孤儿院位置偏僻,没有得到及时救援。直到清晨天亮火势才得到控制,最后一共抬出三十具尸体。包括五名社工,五名看护,以及二十个孩子。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伤亡,但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后,竟在孤儿院地下室的位置挖出了孩子尸骨。这几个孩子应该是在起火后躲到了地下室,但孤儿院房屋倒塌损毁严重,导致孩子被困在地下室,活活饿死。”
向衡予不由皱眉,“为什么没有灾后搜救?只要搜找,地下室的孩子就可能获救。”
“问题就出在这里。”许嘉伟回答:“当年的结案记录显示,被抬出来的孩子人数是对得上的。孤儿院会定时向分管部门上报孩子人数,火灾当月上报的孩子人数正好是二十人。所以当年警方才没有继续搜救。这片死了几十条人命的地方,没有人再敢用,就一直荒废下来。”
“直至十四年后,再次挖出孩童尸骨,警方才发现当年孤儿院人数上报得有偏差。于是刑事情报科重查了当年案件,找到了当时唯一幸存者孤儿院院长丁肇文的家。”
“但此人已于一年前癌症病死,警方只见到了他的妻子郭品兰。郭品兰给出了一份名单和一封遗书,上面交代了丁肇文二十年前担任华平孤儿院院长以来,参与贩卖儿童的自述和证据。”
向衡予皱眉,按到下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份看不太清楚的证据合照。
“丁肇文遗书中的名单,附带了每一个孩子的照片、性别名字、离开时间,以及被售卖的金额。”
“最后一批孩子,正是火灾发生前一周被运走的。共计五男五女,他们站成一排,在孤儿院的花园里跟人贩子照了相,作为交人凭据。”
“照片上的这个人贩子名叫焦伟强,今年五十岁。三年前因在码头杀人入狱,被判无期,他企图以交代罪证来获得缩短刑期的机会,交代了他当年是利用航运偷渡,贩运儿童到泰国老挝等国家。”
“而他贩运的最后一批孩子,就是孤儿院的这批。是在八月运到泰国,每个孩子的具体去向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泰国接应的人贩子说,年纪最小的那个女孩命很好,刚好符合一户很有钱人家的要求。”
说到这里,许嘉伟喉头滞涩,气息有些不平稳。
“要求就是,要亚洲女孩、年纪小没有记忆、在泰国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且身体健康,可以接受手术。”
向衡予下意识问:“什么手术?”
许嘉伟摇头:“不知道。焦伟强只管拿钱,并且因为这个小女孩拿到了双倍的钱。他说当时他还好奇地想多打听,以图日后的生意。但才问了一句就被狠狠警告了,焦伟强只知道那家人在曼谷很有背景,是做毒的,好像姓周。”
向衡予沉默几秒,“这不足以证明,孤儿院被贩卖的女孩就是你所说的周夏夏。”
“我明白。”许嘉伟说,“向局长,后面还有一张照片。”
在孤儿院花园合照之后,还有一张小女孩在游乐场的照片。
向衡予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