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看着林耀东,双手还被人握在头顶,等着男人继续说下去。

林耀东斟酌着字词,生怕其中有一个音节伤害到白梦,“没看到……你穿喜服”

白梦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没关系的,你也不是……”

林耀东打断了他,“我是故意的”

白梦愣住了,这件事的确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他一点也不怨恨林耀东,反而千方百计的在为他开拓,可他大方的承认让那些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直接了当地暴露在光下。

林耀东松开白梦,翻身平躺在床上,拉开了恰好让白梦看不清他脸上表情的距离,这才开口说道,“我故意绕了远路,下船之后又在旅店耽搁了两天。”

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公正严明审判自己当时的行为,“回家以后正好婚礼结束了,连喜棚都拆了。”

白梦转过身背对着林耀东,他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他带着哭音询问,“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我明明都快忘了……”

黑暗中林耀东从后面抱住了白梦,一边吻他一边小声的道歉,等白梦逐渐平复了情绪,才把人面对面转了过来,珍重地吻他的眼角的泪,“不要哭太久”

白梦把头埋在林耀东的胸前,任凭眼泪把男人的衣服浸湿。

“小梦,你记得我小时候吗?”

白梦脑海里独显出各个阶段林耀东的模样,三岁的,五岁的,十二岁,十七岁……每个阶段都有着的不同特点和喜好,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永远阳光正义,充满朝气。

林耀东笑着总结生平,“很倔,很不服输,趁老师睡着偷偷拔光了他的胡子。”

白梦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时候的林耀东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小朋友们都爱围着他,他总有各种奇思妙想,和他待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无趣。

林耀东把白梦搂在怀里,笑着说,“我十四岁想去新学堂读书,家里刚开始不同意,我就不吃不喝,大冬天故意往结了冰的湖里跳。”

白梦在意每个时期的林耀东,他渴望了解这个人的全部,因而仰着头认真地听着,脑子里想象着林耀东不同的另一面。

“其实,我自己偷偷藏了吃的,放在小柜子里,没人的时候我就往嘴里塞一口。往湖里跳也是看到老太太他们过来了,才装模作样地跳,我就弄湿了一小块裤腿。”

白梦两手交叠捂着嘴巴,笑弯了眼,“真的好淘气啊”

林耀东隔着白梦的手吻他,目光如炬,“所以,但凡我想做成的事,我一定会做成。”

白梦垂下了头,他能猜到林耀东想告诉他什么。

果不其然,林耀东弯着嘴角说道,“我想,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

“要不然我那时候一定闹得天翻地覆,打死也不干。”

其实阻止这桩婚事的办法有很多,哪一种都比林耀东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干游说要好得多,但他就是不干,直愣愣地劝着一众人。说到底他反对的是这种婚姻形式,而不是白梦这个人。林耀东有时候在想,要是和他结婚的不是白梦,他说不准真的会逃婚。

白梦心里的结打开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被春日的太阳照着,但还是翘着嘴巴说,“哼,那你就是个混世魔王。”

林耀东深以为然,低头去吻白梦的发旋,“嗯,还好没有,要不去哪儿讨这么好的媳妇。”

白梦用手指摩挲着林耀东的衣服,心里小鹿砰砰乱跳,“乱讲”

林耀东打定主意今晚和白梦坦白一切,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喜与忧,“小梦,还有一件事”

白梦其实很像小孩,虽然温柔贤淑但并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只单纯地想着林耀东,忧他所忧喜他所喜。

此时圆了心意,更是满脸高兴,“嗯?”

林耀东把人拖到和自己视线同一水平线上,“我要走”

“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受不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看透了这里面的黑暗与罪恶,他不想看着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嘴里嚷嚷着仁义道德却做一些自私自利的无耻之事。

他问白梦,“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白梦犹豫地看向林耀东,他的顾虑很多,最担心的一点就是成为林耀东的负担,一道离开这个宅子的保护,他就需要和耀东并肩站在一起,不说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之少也不能阻碍他前进,他能做到吗?

林耀东转念一想,“还是待在家,等我安顿好,再来接你。”

白梦没在说话,他有点讨厌林耀东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让人生不起气来,根本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他。

白梦垂下了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看林耀东右手的伤口,“那也要等伤全好了再走吧。”

“嗯,伤好了再走”

他不想二人之间被分别的气氛破坏,低头亲了亲妻子的眉间,笑着说,“我们还有一段日子。”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白梦绷直了嘴角,转过身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想睡觉。”

林耀东心里也五味杂陈,他同样舍不下白梦,但他非走不可,他要不走他就不是林耀东了。

他贴上来哄人,“不高兴了?”

白梦辩解道,“没有,只是累了,想睡觉。”

白梦就是这样温温的脾气,即使生气了也不会轻易发作,只是一个人独自消化。

“那转过来我抱着你睡。”

林耀东示好地把手搭在白梦的腰侧。

白梦拒绝了,“太热了,不想靠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