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么需要吗?”
卢卡望着伯爵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有些不舒服,想单独呆一会儿。伯爵回来的时候请告诉他我在等他。”
男仆没有说什么,依卢卡所说领他到走廊侧边一间安静的小会客厅里,轻轻关上门,留下他一个人。
卢卡走到书柜前,心不在焉地扫过一排排书脊。他踱到壁炉前,又踱回来;坐在沙发上,又站起来。最后他拿出怀表,发现时间只过了一刻钟。
他叹息一声。即便如此,他也更愿意呆在隔音的房间里,而不是外面吵闹的宴会上无论怎样,至少在没有人的地方他不需要强撑出“正常”的样子。
在心不在焉地翻完一整排的诗集和圣人传记之后,他重新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此时已经彻底入夜,只有两盏蜡烛和壁炉中燃烧的火光从挡板后透出来。
角落里有一架新式的钢琴。他坐到钢琴前,抬起盖子,轻按琴键,随意听了听音准。天知道距离他上一次摸琴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但为缓解内心的焦躁,他仍然胡乱地弹起记忆里的某个旋律。
不久之后那种奇异而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升腾上来,但他明白这种暖哄哄的感觉与赫克城的劳尔特伯爵府邸毫无关系。仿佛他正坐在陈旧的毛皮地毯上,身旁的桌上就摆着粗酿烈酒,蜂蜜,吃剩的奶酪和熏鸡,而他的同伴,那个女孩,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门开了,屋外走廊上的灯光刺进来。卢卡停下手,立刻站起身。
“噢,原来是您。”一个青年站在门口,拖长了声调说,“我听见有人弹琴,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躲在这儿来着。”
*当时我就念了两句诗
终于回来了朋友们你们想我了吗!
我可想死你们啦! (冯巩.jpg
准备在2月3号周六倒V,倒V章节从85章开始,谢谢大家的支持和不离不弃QAQ
之后的更新计划:
明天老样子晚8点更新一章,后天入v更新三章,然后进入完结倒计时,虽然更新也会慢一点但不会像这次这样QAQ(…大概),所以春节左右应该就可以顺利完结正文,之后就是番外~
第42章
卢卡皱起眉。
奥利弗从容地走进来,手中握着一瓶酒和两只小杯子,放在书桌上。 “您在旅途中一定尝过硝山的火|药酒了,”他为两人各自斟了半杯,“不过这是沿海低地的酒庄产的,三道蒸馏,蓝牌的七年陈酿,您在硝山别处可找不到这么烈的了……刚才您弹的是什么曲子?”
卢卡朝他笑了笑,缓慢地放下琴键盖。 “实际上,我不知道。这是从……”某个词卡在他喉咙里,“旅行路上听来的。”
“那么说是乡下人的曲子。”对方似乎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很可笑,一口喝干了杯里的烈酒,呲牙裂嘴地长出一口气。
“伯爵大人还没有回来?”他内心烦躁,并不想接这个话题。
“哦,忙。怕您久等,我先来陪您一会儿。”奥利弗摆摆手,“说到旅行,我听说先前您本该继任大贤者之位,可您却在这个时候从皇都离开了。”
“实力不济,无法承担大任。”他低声说。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的老师与陛下的眼光都有问题?”
卢卡抬头看他时,青年却又笑了,走到钢琴边把酒杯塞进他手里,拍拍他的上臂,甚至贴了贴他的脸颊表示友善。
“抱歉,无意冒犯。我有个毛病,总是好奇过头。我只是想来见见未来的大贤者,”他顿了一顿,歪歪头,“以及退休的皇室首席。”
“那么您满意了吗?”卢卡毫无起伏地说。
奥利弗挑了挑眉,似乎惊讶于自己仍旧不能惹怒面前的人。 “您太大度了。”他说,“要知道即使在这间宅子里,能容忍我的也是少数。啊,为此我应当表示感激,告诉您一件事”
他附到卢卡耳边:“斯浦路斯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
仿佛一颗炮弹在他耳边轰然炸开。卢卡推开他,向后退了两步,扶住钢琴才能站稳。 “还不能确定……他只是失踪了!”他把这句话说得极快,然而仅仅是勉强掩饰住其中的颤音。
“但他失踪了七年了。”奥利弗笑着朝他逼近过来,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两条细缝,“这对您来说难道不是喜讯一桩吗?为什么竟有人会不愿相信奇迹呢?皇室首席需要被人推举,而五大贤者只需要从老师那里继承。现在您可以继任那个位置了,您会成为金焰树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大贤者,不是吗?更不要说这意味着登上荒岩之塔的机会。可为什么您看起来不开心?唉,我们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奥利弗·劳尔特,”卢卡盯住他的脸,“你是谁?”
“怎么了,”这青年仍旧笑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房间被施了隔音的咒语,可你从外边听得见声音。”他咬着牙说,“除了伯爵夫人,劳尔特家最近四十年来从未有天赋者在三一学会登记过。”而即使是伯爵夫人,也早在第一次登记时戴过手环,从此无法自然地使用魔法了。
“哦。难道每一年的登记者你全都记得?”
“仅仅是出于收集每年的登记记录的习惯。”卢卡摇摇头。 “我的老师研究过魔法的血缘传承。”
所以斯浦路斯先生回来之后还会需要这些的。
“好吧,让我来解释一下。”青年说,从卢卡身边走开,去到阴影中的一架书柜前,“我早些年一直在海外旅行,今年才回国。您可以去查查我的入境记录。而我的天赋很晚才觉醒,不如说,正是近期。我们忙于筹备新年,正巧把这事给忘了,这的确是我的错。可如果说我碰巧了解些什么关于您的老师的消息,也是因为我在回国前就喜欢读报纸,包括些周边的乡村小报……啊,是了,”他抽出一份文件夹,翻开来浏览里边的剪报,“您能看懂昆迪拉语,对吗?看看这个。诺罗迦岛的当地报纸在今年八月发布了一则……讣告。'威廉·文登先生,一位慈师,二十日晚间死于原因不明的突发性疾病,享年五十六岁。兹定于明日上午十一点举办葬礼……'”
卢卡沉默不语,感到耳边轰响,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得厉害。
“威廉·文登是斯浦路斯先生的真名,不是吗?”他放下报纸,又一次观察起卢卡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知道?”
“噢,因为当时我就在那儿。因为好奇,我还参加了葬礼。我是看着棺材下葬的。”奥利弗随意地说,仿佛只是将一条手帕遗落在朋友家里,“当地政府会很乐意开具一张死亡证明,这样就能免掉失踪多年认定死亡的各种手续了如果您担心这个的话。”
“谢谢您的情报。”他听见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说。他仍抓着酒杯的手动起来,把半杯烈酒倒进自己嘴里。酒精像一把火,从胃部直窜到头顶,烧得他的喉咙生疼。将杯子放回桌上时他悄悄摒住呼吸,确保自己的手抖得不那么厉害。
又有人推开了门。男仆格雷高里站在门边,通报伯爵的到来。
“原谅我来晚了。”进屋时劳尔特伯爵不无歉意地说,“啊,请千万不要生气。”
“不用担心,公爵大人刚才和我聊得很愉快。看啊,我还带了酒来,”奥利弗说,耸了耸肩,心满意足地朝门口走去,也不忘最后与卢卡打了声招呼,“再会,格洛斯特先生。您的确如传言一样有趣。”
“真抱歉。奥利弗并不太懂国内的礼仪,我还在管教他,希望您原谅。”房间门重新关上之后,伯爵摇摇头,踱回来坐到书桌后边,往两只空杯子里重新倒上酒,“请坐,公爵大人,坐到这边来。好了,您要对我说什么?”
在开口前,卢卡向前伸出手夺过自己的杯子,灌了自己第二杯烈酒,然后狠狠呼了一口气。 “我希望您送我出海。”
“如果您需要,这很容易办到。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