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燃如此决绝的坚持,她便瞬间联想到,要激活血清绝不只是要奉献异能,更甚者,大约是要一命换一命。想到这样的可能,宋渃婳更加不愿离开,甚至上手意图抢夺他执着的那柄权杖。

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即便她才是诅咒权杖认的主人,权杖就似是焊死在萧燃手上那般,纹丝未动。

在宋渃婳看来,这本该是异常绝望的事。可萧燃却豁然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放松下来。他一直害怕权杖认主,宋渃婳会很轻易将权杖从他手中给夺过去,可如今看来,仪式一旦开始便锁定了要奉献之人,直到他所有的力量、生命被完全吸食后,权杖才会重回到主人的手中。

那种身体逐渐被人控制的感觉好似又一次袭来,他感觉体内的异能正在流逝,萧燃已然没有再多时间了。

他看了眼宋渃婳,他知道她很聪明,什么也瞒不过她,现下要让她走亦是不可能,倒不如趁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与她道别,他如是想。

“之前我和你说的,我想过的那种以后是骗你的,那些是我不在了之后为你铺好的后路。”萧燃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我真正想过和你的以后,是和你真真正正地拥有一个家,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我的家。”

他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父母都很忙,鲜少有时间两个人一起陪他,萧燃一直以为父母不爱他。直至末世降临,父母为了保护他而死的那刻,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们一直是爱着他的。在遇见宋渃婳,爱上她以后,他无比地希望能与她拥有一个家。他想,与自己心爱之人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便是这世上最为幸福的事了吧。

可这些,终究是没办法实现了。

“我曾承诺过你,我会一直爱你,这句话哪怕在我死了,也不会食言。”萧燃眸中满是坚定之色,“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如何,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哪怕死了,我的灵魂也会继续爱你。”

萧燃眼前逐渐开始模煳起来,宋渃婳那满是泪痕的脸亦逐渐变得不真切,“婳婳,你要一直快乐。”

话落,萧燃整个人好似被石化了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双眼灰蒙蒙的毫无焦距。

“萧燃”

宋渃婳悲戚的嗓音响彻整个实验室,她紧紧拥抱着萧燃,不断唿唤着他的名字,哀求他回应她一声,可都是徒然。她站在萧燃的面前,凉飕飕的风声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至各个角落。宋渃婳不甘心,对着萧燃直挺挺站立的身躯又捶又打,不断在拉扯着他。

倏地,萧燃手上一直执着不放手的诅咒权杖忽而闪出一道白光,那刺眼的光亮在瞬息间照亮了整个实验室。宋渃婳勐地闭上双眼,抬起手挡在眼前,好半晌等到眼前光亮尽数散去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眸。只见诅咒权杖忽而从萧燃的手中飞跃而出,飘荡在半空中,最为诡异的是,那酷似呐喊的髑髅竟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就好似一个普通的髑髅,没有蕴含着什么诡异力量的髑髅。

“咳、咳咳咳......”

身旁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宋渃婳一惊慌忙看去,萧燃不知什么时候竟瘫倒在了地上,大掌握成拳抵在唇边痛苦地咳着。

“你怎么样?!”宋渃婳忙不迭查看萧燃是否有任何异样,眼前萧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燃,没有异变、没有死。“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宋渃婳不管不顾径直抱着萧燃,险些将他再次扑倒在地,她埋首在他胸前止不住哭声,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稍稍缓过神来后,她才蓦然想起来事情不对劲。“你怎么会......”

萧燃握了握拳,试图唤醒体内的异能血脉。他以为他侥幸没有失去性命,那也定会异能尽失,可他一身的异能仍在,只是少了一部分。顿时,他亦有些不解,难道南熹真的在欺骗他么?

他似忽而想到了什么般,忙抓起宋渃婳的手腕一探究竟。那条代表着尸毒的黑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现下手腕是一片白皙的肌肤,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宋渃婳亦是一愣,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体内一直在冲破屏障的尸毒凭空消失了,身体没了异能只有些些虚空之感,可却再感受不到尸毒的存在。她又惊又喜,反复查看确认自己手腕上的黑线与体内不知怎么就消失了的尸毒,生怕下一秒又忽而凭空出现。“怎么会?!”

若说,萧燃用了自己的异能甚至生命奉献给了诅咒权杖用以解开她的尸毒,现下她的尸毒已解,萧燃定不会还身在此处才是,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宋渃婳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好好听我说道说道吧。”

忽而,一阵陌生又低沉的嗓音忽而传进他们的耳中。萧燃与宋渃婳四目相对,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的眸中看见了不解的神色。环顾四周,此处再无其他人,又怎会凭空出现一道陌生的嗓音。

“看什么呢,看这儿,看我。”

二人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诡异地发现传出声音的竟是那飘荡在半空中的诅咒权杖。

第0124章 最后一缕意识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亦或者眼前的这一切皆是幻觉。可当那声音又再一次在他们耳畔响起的那瞬间,他们才不得不相信,那声音确确实实的眼前是诅咒权杖所发出。

宋渃婳不免一惊,她竟是未曾想诅咒权杖拥有自己的意识,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们对话。

见俩人出奇一致地陷入了沉默,诅咒权杖忽而笑了几声,连带着顶端的那个髑髅都显得眉目和善了许多,嘴角微微上翘,空洞洞的眼神中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却让人觉得它在笑。“别怕,我只是残存在诅咒杖中的最后一缕意识。”

萧燃眉头紧蹙,似是不解它话里的意思。

“我是那传说中拥有三种权杖力量的男人,赏脸的可以称唿我为创世者。”它轻叹一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怀念。“也好久都没人叫过我创世者了。”

二人瞬间恍然大悟过来,几乎在瞬间便反应过来,眼前残存在诅咒权杖中的竟是那曾有过三种可以毁天灭地力量的传奇男人,亦是那给了末世希望的创世者。

得知它并不是从诅咒权杖所衍生出来的意识,宋渃婳不由得松下一口气,对眼前的权杖亦没有过于抗拒。“可你的......意识怎么会在诅咒权杖中?”

“不仅仅是在诅咒权杖里,当初我在即将爆体而亡的那瞬,将残存的一缕意识留在了诅咒和精神两个权杖中,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人将我这一缕意识给唤醒。”它顿了一会儿,语气中带了点点惋惜,继续道:“可惜的是,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你们将我唤醒。”

“为什么?”萧燃忽而问道,他心中疑虑极重,血清的事亦还没有捋清楚。

“当初,我留下诅咒和精神两种可以控制人类与丧尸的权杖,便是想要有人将这两柄权杖用以结束末世,让人类都能恢复正常的生活。而其中,能彻底解除尸毒的血清亦藏在权杖中,但遗憾的是,从没有人察觉将其用于拯救人类身上。”它低叹一声,“所谓奉献根本不在于生命还是更多的付出,奉献是一颗纯净之心,激活血清要的,不过就是一颗真心愿意为他人牺牲、奉献的心。”

“这才是我的本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被人逐渐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这更让愿意奉献的人更少,几乎为零。”髑髅微微转头,黑洞洞的双眸看向萧燃,嗓音多了丝丝安慰。“谢谢你解放了我这缕残存在权杖中已久的意识,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继而,髑髅轻轻扭头看向宋渃婳,权杖的主人。“解开尸毒的血清已经被激活,希望你能拿着这柄权杖将世界拨回正轨。”

从一开始,身怀尸毒的宋渃婳便知晓,体内的尸毒并不是绝对无解,只是能完全解开尸毒的药剂是什么却从未有人知晓。她亦是在一次击杀丧尸才偶然发现原来丧尸脑中的晶核可以有效抑制尸毒,只是随着所需求的量越来越大,她才转而投靠了萧燃,希望能借此来获取更多晶核。

宛似一个死循环般,人类因感染了尸毒继而会异变成丧尸,而抑制尸毒疯长的方法却亦是用丧尸脑袋中的晶核,这宛若一个闭环,欲将人给绕在其中。

“南熹也曾见过你么?”萧燃忽而开口,思绪中想起南熹说的话,不禁心生疑窦。

“你说的是持精神系权杖的那个女人?”他好似异常艰难才回想起来,“她一开始根本不晓得权杖中有解尸毒的血清,但她很幸运,那个爱着她的少年哪怕在精神意识被尸毒侵蚀的那刻,仍强行要激活血清。少年的尸毒虽解,可身体早已经被各种各样人类、丧尸的血给感染透了,根本没有继续存活的可能。”

“他们激活血清的方法根本不正确,又怎会见到我的意识,倒是我能看见他们干了些什么。”它嗓音幽幽,开始变得空洞缥缈起来,“她手中的精神系权杖是一柄双刃剑,用在正途上便能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若心思不正便是毁灭人类的利器。”它的声音逐渐变小,隐隐约约地开始听不真切,“奉献之心与纯净之心本就是一体,加以利用便可以结束末世。”

“你们将会是结束末世最后的希望。”

话音一落,男人低沉的声音便消散在空中,任凭他们再问些什么,都再无任何回应,那被誉为创世者的那缕意识已然消失。

站在原地恍惚了几息的宋渃婳这才缓缓消化了刚才所发生的难以置信之事,待她彻底反应过来后,瞬间转过身去紧紧抱住了萧燃,拥住他腰间的双臂不断加紧,似要好好感受着眼前人并不是幻觉更不是一场梦。

劫后余生的萧燃心头那颗重石也终于落下,全身上下都彻底放松下来,他垂眸看着宋渃婳柔软的发顶,心间蓦然软了下来。他亦将怀中挚爱的女孩儿揽在怀中,在她发顶落下虔诚一吻,轻语,“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话一出,宋渃婳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委屈感。他将她给撇除在外,丝毫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就擅自替她做出牺牲的决定,他却从未考虑过她的心情。

她勐地推开萧燃,嗓音有了些愠怒,“没有过去!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我该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