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语,宋渃婳亦未强迫于他,只接着往下说:“总归我也是无处可去的,待在哪儿不都一样吗?又有什么区别。”

萧燃咬牙,凑近压低声音,“你难道就甘于沦为南熹的控尸者,任由她操纵你一辈子么?!”

宋渃婳神色亦没有一丝变化,仿若真的不甚在意,“我当然有办法能摆脱南熹,只是现下让你们先离开这儿。”她朝下的掌心已然掐得通红,宋渃婳其实根本没有把握此去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不过是先搪塞萧燃的漂亮话而已。

“我的异能你是知道的,且现下我还继承了诅咒,要对付南熹还不算是一件难事。”她往后退了一步,先一步离开了萧燃。“趁南熹还没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宋渃婳不再等萧燃回答,越过了他的身侧径直往外走。

纤弱的手腕蓦然被一只炽热的手掌给抓住,好似想要将什么给掌在掌心般。宋渃婳并未回头,可垂下的双眸悄然氤氲了些水汽,“萧燃。”她轻声喊着,“如果你至今还未能放下你心中的疙瘩成见,就别抓住我,别让我有一丝奢望以为,你会接受。”

半晌,手腕上的那抹热意逐渐松开、离去,远去。

宋渃婳另一只手赶忙摁压在刚刚萧燃握过手腕的位置,试图用掌心感受这最后一点点的温暖。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明知萧燃看不见她此时的神情,可她还是笑着,头也不回道:“萧燃,我们有缘再见。”

南熹安排了好几位禁卫军将已恢复成原来样貌的萧燃一行人送出城门外。此时,幸存者之城的城门正高高敞开,外头如他们来时是一模一样的风景,可萧燃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其他成员亦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好似是知道他们现今能安然走出这城门不是他们努力而得来的回报,而是又一次牺牲了那曾救过他们所有人一次的恩人。可他们若不走,更是白白辜负了宋渃婳的一番牺牲,他们无人敢回头,生怕回头的那瞬间会再挪不动脚步,不顾一切地回去带走她。

萧燃走在所有人的最后方,愈靠近城门,他的脚步便越慢。

眼前还剩下三步之遥,他便离开了这想逃离许久的幸存者之城,可他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的,是宋渃婳的脸。

脑海中不断充斥着她对他说的话,他不断反问着自己,“是否已经放下对宋渃婳的疙瘩与成见?”或许......早在他愿意与她一起合作的那时候,心中的所谓疙瘩已然消除了大半吧,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萧燃心中早在栩飞告知他那番话时,便已明白错的从来不是宋渃婳,亦不是她身为半尸的身份。她为他做的,为他们所牺牲的,都是他欠她的。

而宋渃婳,却由此至终没有亏欠过他萧燃。

“萧燃,如果你至今还未能放下你心中的疙瘩成见,就别抓住我。”

脑海中,宋渃婳这句话又蓦然出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曾抓过她手腕的掌心,心却空落落的。

而立于王城顶塔上,正目送着萧燃离去的宋渃婳见他站立于城门前一动不动的背影,不由扯唇一笑,可那抹笑却哀伤得令人心疼。那一点微弱的萤火现在也要彻底离她而去了,只要他踏出城门,他们大约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她啊......终究没有护好掌心的那点萤火。

可蓦然,萧燃却勐然转身,咬牙毅然决然地往回走。

鬼使神差的,萧燃抬眸视线正落在王城的顶塔上,距离太远不晓得他是否看清了她,可宋渃婳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萧燃回首,奋不顾身亦不顾禁卫军阻拦地往王城的方向跑来。

宋渃婳眸中皆是不可置信,十指微紧,似想把什么握在掌心般。

她那原本已经飞远的萤火竟如那飞蛾扑火般朝她奔来。

第0086章 沦为玩物

她的萤火再次朝她飞越而来,可她却再无法抓住那点萤火。

萧燃高声勒令着基地成员们回去,不让他们再踏进幸存者之城一步。他们不明白萧燃此番举动为何意,但还是咬牙生生忍住那即将要迈入城门的脚步。

他以为他跑回去就能再一次紧抓着宋渃婳的手,可却是事与愿违。萧燃被南熹手下的禁卫军擒住扔进了监狱内,至今已然过了十日有余。

“咿呀”

监狱门霍然被打开,可来人却是仍旧身穿着一袭红裙的南熹。“萧燃先生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在不能离开的时候不停想着离开,现下又在能离开的时候选择在我这当个阶下之囚。”

见萧燃阖上双眼不予回应的模样,南熹亦不恼,只侧头将外面看守的禁卫军给唤进来,嗓音轻柔却带着丝丝掩藏不住的妩媚之意,“带萧燃先生去洗个澡,然后把他带到侍卫长的房间去吧。”她站起身,继而往外走去,仿若将萧燃当做可以随意赏玩的物品般,“想来我们的侍卫长也会很喜欢这一份礼物。”

不多时,萧燃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衬衣,只浅浅扣了最底下的两颗纽扣,露出了大片蜜色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摆动,隐隐还能看见腹肌线条的轮廓。而下摆则穿上一条黑色的紧身裤子,显然他并不太适应,连迈开双腿的步履都有些生硬。

萧燃双手被绑在身后,被两名禁卫军一左一右地押送到王城顶层的房间内。旋即,禁卫军上下打量着萧燃,忽而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从另一名禁卫军手上取过一个黑色带着一条锁链的项圈,他眉尾轻挑,将其强行套在了萧燃的脖颈上。

“城主大人可说了,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您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才像是一份得体的礼物呢。”言语间,皆是调笑鄙夷。

萧燃知晓这是南熹特意给他的侮辱,他双拳紧攥,依旧一声也不吭。

禁卫军走后不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而这一次,款步向他走来的终是他想见之人,宋渃婳。

不过十余日未见,眼前的宋渃婳好似与往日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袭黑色便于行动的紧身连体裙,长度只到大腿处,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肩膀还披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禁卫军外套,与衣服作配的还有一双同为黑色的直筒长靴。

她眉眼间早已没有半点温柔与丝毫眷恋之意,那双眸子没有一丝温度,看见萧燃的瞬间亦没有牵扯起她丝毫的情绪,宛若将他视之无物。

宋渃婳立于萧燃面前,淡漠的眸光在他身上游弋着,瞧清他身上的装扮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那抹笑意却没有丝毫感情,仿若只是一个上位者在欣赏着手底下人给她精神准备的“礼物”般。

她曲起一条腿,膝盖跪在萧燃双腿之间的床垫上,指尖缓缓抚上那触手微微生凉的铁链,旋即轻轻一拽,萧燃身子便向前倾着,她与他视线相缠着。宋渃婳垂首更凑近了些,香甜的气息尽数打落在他的脸上,萧燃背在身后的指尖微攥,鼻息间满是她身上淡淡又熟悉的香气,心头一阵涌动,凸起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着。

宋渃婳轻道:“这么有兴致打扮成这样?”她视线往下,入眼先是性感的锁骨,旋即便是白色衬衣半敞,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暴露在空中,腰腹处壁垒分明,还能若隐若现地看见人鱼线。男人手被桎皓在身后,脖颈束着一抹项圈,微微昂首,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萧燃嘴巴微张,似是有许多话想说,可却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

宋渃婳状似无意地朝虚掩的房门瞥了一眼,清晰的地板映照出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眸色一深迅速将视线移开,柔软的身子更贴近萧燃。

她一手拽住萧燃项圈的铁链,另一只手缓缓搭在他宽大的肩膀上。“为什么回来?”宋渃婳纤长柔软的指尖缓缓蜿蜒而下,“你回来就是为了被人给当成礼物送过来?”

冰凉的指尖触及他发热的胸膛处时,萧燃不住微颤,声音亦哑了好几个度。“想见你。”

宋渃婳指尖一顿,旋即又恢复了往腰腹滑去的动作,仿若没听见萧燃的话般,顾左右而言他。“若你是想回来带我走,那大可不必,在这儿挺好的,我不会走。”萧燃神色微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又一次被宋渃婳的话给截了胡。

“现在可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了,萧燃。”她的指尖在他腰腹间轻柔地打着圈,微痒的触感更让萧燃口干舌燥,眸底黯色不加掩饰。宋渃婳在他耳畔轻语,“你现在要离开还来得及,不然......你若是选择留下来的话,便只能成为现在这副奴隶的模样供我赏玩。”

她以为萧燃会神情厌恶的拒绝,并立马要求离开。可宋渃婳却怎么也没料想到,萧燃唇角微勾,竟是轻笑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带着点点慵懒,腔调带了些尾音,格外撩人。“好啊。”

宋渃婳怔愣半晌,才蓦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她红唇微启,张张合合片刻,却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我既回来,就不会走。”萧燃直视着她没有一丝波澜的双眸,“要留我陪你留,要走一起走。”

宋渃婳的心仿若被一记大锤给狠狠砸中般,所有立起来防御他的铜墙铁壁都被尽数粉碎,心头一阵暖流不断往四肢百骸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