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舟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的一侧，冷眼望向卧室的方向，不一会儿就看见肖纪裹着陈琦的旧外套，缓缓地走了出来，面容倒真是有些苍白，嘴角却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李成舟连忙站起来，一副悔过的姿态，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闭口不提肖纪将李可关在门外的事，对肖纪态度端正地赔礼道歉，“……李可年幼无知，被人挑唆这才犯下了大错，给你和陈琦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陈琦在一旁看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认错的样子，看肖纪并不反感李成舟的道歉，脸色也不再有刚进门时那样僵硬。

肖纪轻咳一声，对陈琦说，“厨房的粥好像快好了。”

“嗯，我去看看。”

陈琦点点头，去了厨房，留下两人在原地。

肖纪径自走到沙发上，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李成舟也走过去，不近不远的坐在他对面，两个人不复刚才的和睦融融，皆是冷冷对视，笑里藏刀。

“你还真是好计谋，我妹妹费尽心机，反倒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李成舟无不讽刺地说，“不过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是让陈琦上了你？怎么样，被人捅屁股的感觉，爽么？”

“他被下了药，动作应该很粗暴吧？你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呀。”

肖纪低头喝一口陈琦放在茶几上的温水，八风不动的微笑，“说实话，是一次很独特的体验，对象是陈琦的话，我并不讨厌。”

“特别是，当我坐在陈琦身上，一只手插进他的屁股里，刺激他的前列腺，他颤抖着射出来时的表情……”肖纪停顿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眼，像是在回味什么，发出啧啧的咋舌声，“你这辈子都看不到。”

陈琦把粥端出来的时候，那两人仍然坐在沙发上，面上具是委以虚蛇的微笑。

李成舟不知为何，笑里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恨意，见陈琦出了厨房，就扭头对陈琦说，“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心存芥蒂。这样吧，这周末我做东，正好市外新开了一家餐馆，专卖城里吃不到的东西，我带李可一起过去，让她再做一次正式的道歉，也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你看如何？”

说罢，还没等陈琦说话，又扭头对肖纪意有所指地笑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女孩一般见识了吧？”

肖纪又低头喝一口茶，不去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料定了他不能拒绝一样的李成舟。

李成舟确实打着这样的算盘，毕竟如今的肖纪在陈琦面前一直就是这种温和有礼，宽宏大量的人设，况且，自己已经对他做出如此诚恳的道歉，他若是再不依不饶，岂不是太不讲情面？

有了他的首肯，李成舟再多与陈琦走动走动，放下身段多加纠缠，以陈琦这种耳根软的性格，很容易会被他哄得与他重归于好。

就像以前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

肖纪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在茶几上碰撞出轻微的脆响，他用手轻轻摩挲着茶杯温热的杯壁，在袅袅上升的热气中温和地抬起了眼看向面对面的李成舟，微笑地开了口。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

李成舟一愣。

“李可已经成年了，并不是个小孩子，她有义务，也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所造成的后果负责。另外，经过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认为她的存在，已经对陈琦和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伤害，是不可磨灭，不可原谅的。”

“既然陈琦不想追责，已经去警局帮她做了保释，我也没有意见。”肖纪停顿了一下，继续语气温和地说出态度坚决的强硬话语，“但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交集，所以，可以请你和你的妹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陈琦面前吗？”

陈琦站在肖纪身边，刻意垂眼不看面色逐渐变得僵硬的李成舟，没有对肖纪的言论表达一丝一毫的反对，沉默地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就把锅盖盖上，委婉地对他下了逐客令，“你看，我们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了？”

送走了李成舟，两人喝完粥，肖纪伸个懒腰，又跑去床上躺着，见陈琦站在卧室门口张望，就朝他招招手。

陈琦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在肖纪身侧半躺下来，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两人一起舒舒服服的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聊了一会儿今后的计划，陈琦突然说，“今天你对李成舟说的……”

“我承认，我有点儿太独断了。”肖纪抬头看看他，“没问过你的想法，就代替你发表了意见。”

“不，我是想说，”陈琦打断了他的话，“谢谢你，帮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

“嗯，不用谢，知道你心肠软，对别人说不出重话。何况，我觉得，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还是有这个资格，帮你筛选一下身边朋友的质量的。”肖纪撑起身体在陈琦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怎么样，你会给我这个资格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内心很轻松平静，昨天发生的一切混乱像是都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切断在了那个夜晚，留给今天的，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两人之间的一段崭新的、仍需不断探索的关系。

肖纪安然躺在软绵绵的棉被上，眯着眼睛注视着陈琦线条温和俊朗的侧脸，在他露出沉静微笑，垂眼安静看向自己的下一刻，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下陈琦的脖颈，咬住他柔软的淡色唇瓣。

陈琦安静地闭上双眼，任由肖纪的气息不断入侵，却在肖纪将稍显冰凉的双手探进自己衣服下摆时微微挣扎起来。

“你，你的身体还……”

“嘘……别动。”肖纪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昨晚把我弄得这么惨，就不让我先讨回一点债……？”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温，窗棂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窗外，一只在这初秋的天气中迷了路的蝴蝶像是被室内的雾气所吸引，在玻璃上簌簌地停留了片刻，又倏地飞远了。

谁也不知道这只蝴蝶蹁跹扇动的几下翅膀，将来会不会在哪个城市引起一场盛大的龙卷风。就像是谁也不知道年少时那些偏执的喜爱和朦胧的好感，会被命运这只无形的大手，随意篡改成怎样一幅面目全非的样子。

但是你得相信，不管哪个时空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番外蝴蝶效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