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近，几乎就在街道对面，还在缓慢移动，似乎正要路过总督府的侧门。

苗珠立刻整装，露出忧郁的表情，算着楚渊到来的时间，低着头慢慢往外走。

他特意挑了一个拐角，打算撞进楚渊怀里，然而抬起头来道歉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认出楚渊。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转过拐角的那一刹那，眼前骤然一黑。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惊恐万分地发现，他感应不到系统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系统的消失和楚渊一定有莫大的关联，系统是他命根子，没了系统，他还怎么继续穿梭不同的世界，还怎么攻略各种优质男人？他不想从高高在上的快穿者堕落到和NPC一样的地位！

苗珠疯了似地想去找楚渊，但他根本不知道楚渊在哪里，无头苍蝇似地在街上乱转了几圈之后，他冷静下来，回了总督府。

他要带着人，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搜过去，就不信这样还找不到楚渊！

楚渊不清楚苗珠的想法，就算清楚他也不会在意，他的掌心里飘着一团灰色的雾气，这便是他从苗珠身上剥除的系统。

他很早便察觉了系统的存在，尝试多次，却无法弄清它的来历，这次幻境是他主动筹谋而来，目的就是探听系统的本体，虽然楚渊对科技并无概念，却也很快在一簇簇零和一中发觉了规律，借用规律把系统和苗珠剥离开来。

楚渊放了一缕灵识探究系统的内里，强大的灵识将系统内部所在尽数探知，随后，他的表情就古怪起来。

系统的内部藏着许多隐秘，其中之一便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和楚渊先前的猜想大差不差，他们所在的世界果真类似话本，而他楚渊便是话本中的主角，系统和苗珠便是为了他天道之子的气运而来。

而系统的背后，也的确牵扯到了更隐秘的存在，通过投放系统，绑定宿主，攻略主角来吸食气运，一看便知是邪门歪道。

以楚渊目前的修为，暂且无法触及那等存在，他用庞大的灵力冲击系统内部，抹掉了它的灵识，随即将它收了起来。

没了灵识的系统便无法继续行动，只能如死物一般静静躺在储物空间一角。

他抹去系统灵识，将系统收起来之后，幻境便如潮水一般消失，原本好不容易聚集了许多仆从，准备搜寻楚渊下落的苗珠眨了个眼，发觉自己正站在草丛间，已然回到了现实。

苗珠整个人都懵了，系统说过幻境可以持续至少三年，现在才过去多久，就消失了？

不过，现在他连系统都没有了！

他必须找到楚渊，把系统拿回来。

但他却没有寻到楚渊的踪迹，没了系统的帮助，他也无法定位楚渊的位置，只能咬咬牙往前赶，他还掌握着剧情，知道楚渊要去凡间斩断尘缘，朝着地点匆忙赶去。

他不知道怎么拿回系统，也不知道楚渊是怎么拿走的系统，又会不会还给他，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楚渊拿走的系统，只是凭着一口气往前赶。苗珠不敢细想，满脑子都是怎么让系统回来，他根本不能接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成为他眼中普通NPC一样的存在。

那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可怕。

楚渊并没有将苗珠放在心上，失去了利爪的老鼠不足为惧。

他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前往凡间斩尘缘。

楚渊先前得到了系统中关于这个世界以他为主角的剧情，此时便快刀斩乱麻，迅捷地带着叶云洲到了凡间的江南。

斩尘缘的真正意蕴是斩断与凡人亲友的因果，在楚渊的记忆中，他本应没有亲人，因为他的亲人都死在那场官场争斗中了，因此原本他不过是借着斩尘缘这个名头，打算给自己的父母上柱香，带让他们看看叶云洲，顺便报复将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凶手。

不过在系统那里的剧情来看，去凡间斩尘缘也是一个所谓的重要剧情点。

楚渊是丞相原配所生的嫡子，然而丞相父亲并不喜爱原配和楚渊这个孩子，不过是碍于原配的家族强大，和丞相家是重要的结盟家族，丞相不能表现出来，除此之外，丞相家的祸患是出于家族发展考量的急流勇退，因为站错了队必将受到清算，只能牺牲丞相一家，保住整个家族。

丞相知道这一点，也愿意为家族牺牲，但并未告知原配和嫡子，他先是妥善安置了他真心疼爱的外室和外室之子，随即又在友人的帮助下使了金蝉脱壳之计，待事件平静之后，和他的外室和外室之子在江南团聚，做了一个富家翁，又在家族的帮助下，改头换面，成了江南的知府。

而楚渊这个嫡子和原配就是丞相抛出的棋子，楚渊的母亲为了不受辱服毒自尽，楚渊则被流放到边境。

在天道的因果规则下，楚渊又需要偿还父亲的生恩和养恩，否则无法斩断尘缘。

剧情就是以这一点展开，历经一大番周折之后，楚渊既报复了父亲，又成功斩断了与亲人的因果。

楚渊看过这段剧情之后，心情很平静，并未有什么波澜。

若是从前，他可能会愤怒，会不平，然而他已经在边塞蹉跎了七年，又被带到修仙界，历经里磨难，过去种种已然无法扰乱他的思绪，只是心情依旧稍有沉郁。

叶云洲察觉了楚渊心绪不宁，伸手去抚他的眉眼，问：“你怎么了？”

他们现在已在江南一间客栈落脚，窗外满是凡尘的烟火气息，十分热闹。

楚渊瞧了瞧叶云洲，平铺直叙地将自己的经历和身世告知叶云洲，随即伸手抱了人“让我抱一抱。”

叶云洲未曾想到楚渊的身世竟然如此悲惨，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想起自己之前又百般欺负楚渊，更是心有愧疚，稍有犹豫后，伸手环抱住楚渊的腰，回抱过去。

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得知楚渊的身世如此凄惨之后，原本对楚渊的惧怕少了些，愧疚更多了些。

楚渊心中郁气并未持续多久，他一向要在叶云洲面前保持他的体面，现今主动将不堪的过去撕扯开，正是为了消解叶云洲的恐惧，拉近一番二人的距离。

剧情里对他的评价未曾出错：

他楚渊是个冷心冷肺之人，过去对他的影响不大，他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以另一种形式示弱，换取叶云洲的怜悯之心，从而将叶云洲的感情彻底抓在手里呢？

叶云洲不知楚渊的打算，被抱久了，楚渊依旧一副沉郁的模样，还以为他真的受了大打击，伸手抚拍楚渊的背，笨拙地开口：“嗯……”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最后只得道：“你可以给你母亲报仇，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楚渊笑了：“是啊，报仇。”

尽管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但他依旧可以给他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叶云洲看自己的话似乎有用，又补充道：“你有不方便的事让我来，反正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不会妨碍。”

叶云洲不算安慰的话让楚渊的心情好转许多，他抬眼看看叶云洲，又垂眸，居然显得有几分脆弱的姿态，“那我就全仰赖师尊了。”

语气也弱了些，和之前那个强势的楚渊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