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爱恨情仇惹的祸。
众人唏嘘。
可说是这么说,青山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庄侪,心想此人不愧是修炼无情道的,真真绝情心狠的很。如果是他遇上呈书小姐这么一个颜色倾国的命运中人,恨不得就地放弃修道,只为跟她长相厮守,哪还有什么念想琢磨杀妻证道呢。
哎…这个庄侪,实在是非人哉。
转念只见,他突然瞥见身旁房珂在叠传讯纸鹤,好奇多问一嘴:“你这是做甚?”
“潇湘派大小姐再现身,轮回之城乃危险鬼城,庄侪重伤…这些都是紧急消息,必须立刻回禀门派长老的。”房珂草草记录下讯息,便放飞了数十纸鹤。
望着这些纯白纸鹤们半瞬呼吸的功夫变成一道流光划过三重天,青山心中隐隐升出些担忧经这些消息放出后,只会有更多人前往轮回之城一探究竟,虽说城内法宝众多,却也难以抵抗夺宝者眼红发起集体攻击。
还有那庄侪仙界中恨他的人多如牛毛,现听闻他重伤的消息,指不定会有心思不纯之人立即动身,打算趁伤夺命,将他从天下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
到时候靠他发家的飞雪教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还有那潇湘派的小女郎…
哎烦恼的事太多,青山这个看戏的路人甲,都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头,更何况那些当事人呢?他思来想去最后只得轻叹一口气,心中默默保佑。
青山的想法的确没错,至少,庄侪在回家的路上的确碰上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
一重天遍地大漠,据传闻这是乾元旗前辈在强行飞升时诱发天雷下落,导致大陆连续数周大火连绵,烧没了云层烧秃了仙植,最后也便成了如此燥热漠土。
庄侪伤重无力御剑,自尊心又极重拒绝战士相送,只得自个一步一脚印地往乾元旗境内走。此时天已大亮,大片早霞点缀天际,随着一阵大漠风起,夹杂着漠土的热浪吹到脸上。
他敏感地感觉有一道隐秘的目光落在了身上,于是便下意识偏头,视线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只见不远处的必经之地,不知何时囤积了一队军马,领头那位还虚头巴脑地只着一件草纹锦青衣衫,身上并无实用铠甲,一头长若流水的长发,额上还挂上一条镶嵌着草绿色宝石的银饰,周身打扮将阳光映射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
此乃鬼谷刑三。
鬼谷和轮回谷相似,不属于任何一重天,仅仅是个坐落在悬崖之上的小门派,所以勉强和仙沾了点渊源,实际修得都是拿不出手的道法。
刑三无名,只是在门派中排行第三,人又卑劣喜欢到处挑事,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管他叫刑三,不愿呼其名。
见庄侪望过来,刑三便开口了。
那尖锐的声音掠过上空,和大漠风声夹杂在一起,隐约有些听不清楚:“洽闻天下第一的庄侪征讨轮回城失利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羞得藏躲起来,如今一见,模样倒也风采依旧啊。”
真毒舌啊…
庄侪蹙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已用仙术处理了伤口和血污,但这装备损坏衣服皱褶的模样和风采哪个字沾得上边?
真是占一时口舌之快,什么话都敢说。
“刑三,昨日你的脑袋还在我脚下摩挲,那么快就不记得了?需要让那茶馆说书先生,将那留影球借你回忆回忆?”
“你!”刑三像是想起什么,一时气急,连脚下的白马也跟着他起伏的身躯晃荡了两下,“不过是轮回城手下败将,竟还如此嚣张!”
“手下败将”二字,像是成千上万的屈辱钉,深深地钉在庄侪肩膀上。
他先是倏地冷下面容,而后莫名咧嘴笑了一下,双眼锋芒利刃刺得刑三那伙人胆战心惊:“不就是趁我病想要洗耻嘛,那你便来吧,不过这次,可不是踩你脑袋那么简单了。”
说罢,便从虚空抽出暗红色的弓箭。
此弓和仙界流传法宝极为不同,上头不仅没有镶嵌任一宝石,甚至连银饰,金饰都是没有的,光溜溜的一把弓,见过它的人却只有呈书活了下来。
“上!”刑三脾气也差,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去挑衅庄侪。
鬼谷那群人一股脑地冲上来,却忽然发现视线所至的四周忽明忽暗,模糊飘忽,明明距离庄侪只有短短三四百步,却如同辨不清方向一般,四处撞头奔跑。
“竟然使出幻术!庄仙君可真的光明磊落…”
刑三气得半死,可无奈技不如人无法突破幻境。不下几个回合,他跟身旁弟子已经被逗弄累得直喘气,两眼发晕,四肢打颤。
谁都没想到,庄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竟然还有如此丰厚的灵力强开幻觉。
“彼此彼此吧。”
庄侪咻地拉开弓箭,眸光炯煁敛神发力,大漠黄沙于他身边泛起一层厚重的旋风,飞扬在他身后,面前被瞄准的空气似被影响停止了流动。
下一秒,一道红光至弓滑至刑三心口,杀意凝聚成实感,实打实穿透了刑三的身体,整箭没入。
刚刚还在叭叭说话的刑三,猝不及防就浑身颤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猩红色的血液浓浆后知后觉地喷涌而出。
“狂妄无知。”
庄侪留下这句话,就把弓收了回去,错过鬼谷众人继续往乾元旗走。
刚刚杀了刑三,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直到最后一道视线从他身上消失,庄侪才没忍住脚下一个踉跄,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该死…”他用袖子擦了嘴边血迹,又继续往乾元旗走。
“该死的呈书。”再重复一遍。
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讲这话时语气半是恼怒,半却是欣赏。
*
“哈欠”呈书坐在曲水流觞的茶园,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捂了捂唇角,对面前正在花式施展茶艺的祁安和尚说:“抱歉。”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庄侪骂她了。
“无妨。”祁安永远都是一副平心静气的脸,看起来像对世俗不甚在乎。
两人一顿虚伪的交际闲聊后,他才总算直入正题:“今儿我下三重天,为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