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守在外头,一动不动。

她觉得有点饿了,在医院超市买了点玩具和零食,分给二表哥一半,结果人家不仅不吃,脸色还变得更难看了。

终于一切忙完,林宾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赶过来跟商总道谢。

“辛苦您了商总,您还没吃饭吧,晚上我请您?”林宾知道他老板和商总这点事,但商唳鹤毕竟是外人,更重要的是面子活。其实温和宜躺在病房里,他急都要急死了,哪有心情吃饭。

商唳鹤轻轻摇头:“不用。和宜是替我跑腿才出了事,按理说,是我的责任。”

那个饭盒放在车里,居然毫发无损。一想到这,商唳鹤就什么都吃不下。

“林助,单子等下发我,我报销。”商唳鹤说。

林宾震惊,连忙摆手拒绝:“您这样可太折煞我了,温总是我老板,他出了事,哪还用计较这些。”

商唳鹤把缴费单拿过来,“赚钱都不容易。”

钱转到林宾手里,林宾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老板出事,他先垫钱理所应当,商总付了,反而无名无分。

……这话说的,又不是温总的男朋友,也没什么交情。

人情世故说到底是个麻烦事,林宾想着少掺合为妙,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

他和林宾在外头枯坐了会,看到蹦蹦跳跳的孙瑞欢。

商唳鹤道声失陪,把孙瑞欢带回去。

孙瑞欢虽然迟钝,可也察觉到商唳鹤不太对劲,把她按到椅子上,好像要审问她似的。

商唳鹤站在她面前,身躯高大,遮了一部分光。

“瑞欢,你做了错事。”他开口,竟异常地有耐心。

孙瑞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别过头去:“什么嘛。”

商唳鹤慢慢地说:“他现在出了事,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做了,那就要负责,你可能会被荣和的法务部起诉,要坐牢。”

孙瑞欢哦了声,垂头丧气:“可是大表哥说,温总在追你,要我帮你测试他,如果他心疼你,肯定会替你跑腿的。”

“……”商唳鹤揉了揉她的脑袋:“其实我们都没有资格,用这样的方式去测试另一个人的心。瑞欢,不要听别人说,听你自己的心。”

这样的话题对孙瑞欢来说,显得过于深奥,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的心?”

“对。”商唳鹤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以后他再也不能陪你玩,再也不会逗你笑,不会拿糖和零食哄你,不会给你做好吃的东西,他闭上眼睛就不再睁开了,你想要找他,带你去玩、给你讲笑话,永远都不能实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会开心吗。”

孙瑞欢张了张口,温总的确是个有趣的哥哥,她很喜欢他,可他还没来得及给她买零食讲笑话呢。唉,但总之,是不高兴的吧。

要是她以后都吃不到温总给的糖了,那的确会特别可悲。

孙瑞欢第一次浅浅地意识到,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和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她也变得有点难过。

“大表哥让你考验他之前,还做过其他的吗?”商唳鹤尽量放慢语气,给她留思考的时间。

孙瑞欢很费劲地回忆,“哦,是有个女人,她说温总是变异人,很危险。”

“……”商唳鹤问:“原话呢,原话是什么样的?”

“你让我想想嘛!”孙瑞欢烦躁地皱眉,半晌,她拍手,说:“她说她在温总家里找到了怀孕检查单。”

商唳鹤紧皱的眉眼缓缓放松,温和地拍拍孙瑞欢,答应事后给她奖励。

其实他早该猜到是谁的。

能住进温和宜家里的女人只有一个,温稚安。

他们兄妹不和,商唳鹤早有耳闻,却没想到她对温和宜的恨,已经到了联络外人,置其于死地的程度。

商唳鹤派人看住温家和温稚安,不许她再有动作,却被告知,温和宜手下的人已经行动,将温稚安牢牢扣押在房间里,断水断米了。

一时之间,商唳鹤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温和宜手下这些人恐怕不知道是她出卖了哥哥,只是有不成文的规矩,温和宜一出事,不管是谁干的,这两兄妹都别想好。

好一个自相残杀。

商唳鹤所在的位置墙面光滑,恰好能照出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那张薄薄的纸片就躺在手心里,上面有温和宜极其张扬的字迹。

温和宜这手字,十九岁起就没变过。

巴黎对商唳鹤来说有点远,他原本只是苏州乡下的普通人,只想留在那里,守着外婆外公,过平淡日子。

他妈妈比商老爷子小二十岁,嫁进商家后,三个舅舅都借豪门的余威搬来北京做生意,只剩外婆和外公留在苏州。

以前有他跟着,外婆每天都笑呵呵的,但他走了以后,外婆就不常笑了。偏偏他打视频过去,她还要说,远点好啊,小鹤一定要往远飞。

他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又被哥哥安排着,大学去了巴黎。

巴黎和苏州,比地府到天河还要远。

他吃不惯这里的饭,犯了低血糖,倒在一家酒吧前。那里出来一个带着妆的年轻男人,打扮十分花哨,喂给他一颗糖,还给钱让他打车。

他叫他走远点,这里都是男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