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香珺诧异地看?向钟煜,只见他一脸坦然。

赖宏硕和赖芷瑜的聊天?已经牵扯到?了赖氏公司的更多,她并不习惯听,事实?上,以往赖芷瑜和赖宏硕父女俩聊生意的时候,习惯避开她,她也知趣,并不感兴趣。

此时被按在名为家庭聚会实?则是场利益交换的鸿门?宴上,她看?向不请自来的男人,说不清什么情绪。

赖香珺做贼似的拿过钟煜递来的酒,在抬眼去看?姐姐的反应前,赖芷瑜恰好把眼神从妹妹身上收走,也瞬间冷下?来,继续同钟煜和赖父周旋。

她小口小口地抿,桌上这几人的酒量都深不可测,赖宏硕和钟煜聊的火热,也许只是赖父一人的火热,钟煜却也全接着,不让话题落在地上。

两人明明已经喝了很多酒,却丝毫没有?醉的迹象。

竟然还能顾及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瓶果酒。

是非常清新的青提味,又没有?掩盖酒味,二者配合地十分恰到?好处。

一杯喝完,本想?自己伸手去拿,他倒眼尖,不作声地又倒了杯过来,顺手把她喝完的空杯子放在了自己跟前。

第三杯喝完的时候,赖香珺打断了钟煜还要继续瞒天?过海的动?作,她拽了拽他的袖子。

钟煜今天?仍旧穿的衬衫,黑色的,轻薄而有?分量的质地,空调房里温度偏低,她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皮肤,温热的。

赖香珺晃了晃,轻轻凑过去,悄声问:“你想?走吗?”

赖宏硕的意图实?在是明显,再呆下?去,她怕钟煜会直接翻脸走人。

她动?作很自然,赖宏硕瞧见了,也只是会心一笑?。

钟煜低头看?了眼她拽着自己袖子的地方?,她的手很小,指尖是精致的珍珠美甲。

她眼底漂浮着不明的情绪,钟煜细数她这一晚和赖宏硕与赖芷瑜说的话,恐怕总共都不超过十句。

“我记得,你们结婚后就没有?度蜜月是吧?”赖宏硕突然开口。

赖香珺张了张嘴,神色有?些慌张,钟煜捏捏她的指尖,率先答道:“我们...打算把蜜月期定在年底。”

当?事人一脸懵,反应过来后,她指尖报复性地用力反捏了钟煜的手背一下?。

赖宏硕突然大笑?起来,眼尾皱纹挤作一团:“那就好,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就放心了!我这个小女儿,打小就乖,我可宝贝得很呢,就是没什么经商的天?赋,人也娇气,不然,或许能做好你的贤内助呢...”

赖香珺对赖宏硕话里的或明或暗的打压和贬低习以为常,暗自垂下?了眼睛。

“瞧爸您这话说的...”钟煜突然摩挲起她的手背,再挪到?指尖,轻盈而温柔的力度,语气却突然强硬了起来,“她很聪明,如果有?地方?让她施展的话,未必比您和芷瑜姐做的差劲。”

赖香珺怔怔地瞧着两人指尖相触的地方?,抿紧了嘴,抬眼瞧他。

这人面上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这是在...维护她...吗?

赖宏硕哈哈笑?,还想?催两人趁年轻赶紧要个孩子,就被赖芷瑜冷声打断。

“爸,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赖芷瑜站起身,目光扫过对面的赖香珺和钟煜,没有?停留,转身便?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利落。

“那爸,我们也准备告辞了,小珺累了。”

楼下?是汉威集团的大公子秦骁,一身黑色,和一旁低调的车几乎要融为一体。

看?上去沉稳而有?压迫感。

看?到?赖芷瑜出来,他十分熟练地接过她的包,贴心地拉开车门?,他今晚没带司机,来当?赖芷瑜的专属司机。

在他绕路走去驾驶座的当?下?,赖芷瑜从后视镜里看?到?赖宏硕一行人从大门?出来,迎宾员惶恐地为几人指示着方?向。

几人的表情她看?不大真切,但是能感受到?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这边。

“开慢点,”赖芷瑜系好安全带,声音平静无波,“我爸在看?。”

汽车慢慢驶开,赖宏硕惊讶过后,随即恢复了镇定。

“你姐姐这是....”

赖香珺摇摇头,目光仍追随着早已看?不见的车尾灯,心头一片茫然。

钟煜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车钥匙,套在食指上随意转了转,轻飘飘抛下?一句,“那是汉威集团的大公子,秦骁。”

“军工的那个汉威?”赖宏硕喃喃道,“芷瑜什么时候和汉威的有?联络了...”

“芷瑜姐这么优秀,想?必追求的人不少?,爸,你的车来了。”

赖宏硕离开后,就只剩下?赖香珺和钟煜两个人。

不远处夜空翻滚着铅灰色阴云,晚风裹着濡湿的水汽掠过耳际。周围阒静,服务生收拾餐具的细碎声响从楼上飘窗漏出来,像是被雨水洇湿的旧磁带,带着模糊的沙沙声。

赖香珺抬眼看?了眼钟煜,只见他也撩起眼皮,两个人的视线相撞,她率先败下?阵来。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银色高跟鞋尖,忽然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抬眼见钟煜正勾着车钥匙,漫不经心地转着圈,眉眼此刻似笑?非笑?的,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慵懒。

“走不走?”他语气吊儿郎当?的,“送你回溪山墅。”

她这才?发现钟煜今天?穿的衬衫和上次是一样的,他衣柜里的同款总是很多。

整个人也好似随着这个认知倒带回了那晚。喉间泛起酸涩,是刚才?饮下?的青提果酒,后劲正丝丝缕缕地翻涌上来。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钟煜今天?开了辆黑色宾利,泊车员已体贴地将车停在几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