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能出去?”

她不买账,“那...那你也不能总跟着我。”

钟煜沉吟了会儿,昏暗中能看到她气?鼓鼓的侧脸,最终还是心软,“...行。”

“真的?”

“嗯。”钟煜紧接着又问:“你要去哪?”

她如实相告:“泸城。”

钟煜气?压却突然变得很低,他记忆力向来很好,聂尧昨天问他要不要去参加泸城一个项目的招商大会,钟煜看了眼同?行人名单,资逸的段策赫然在列。

他冷笑了声。

“非去不可?吗?”

赖香珺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突然反水,强硬了语气?,“对,非去不可?。”

第二?天一早,赖香珺醒来身边人早没了影。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素净的衣服,谈薇很守时?,大摇大摆进?了门,还蹭了李妈一顿饭。

看似乎没人拦,赖香珺朝谈薇使了个眼色,两人牵着狗,挺直腰板出了门。

与?此同?时?,正在开会的钟煜正冷着脸听人汇报,聂尧走?进?来低语:“煜总,太太和谈小姐离开了。”

钟煜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那些人跟着没?”

“跟着的,会和太太一起去泸城。”

他眼底全是疲惫,吩咐道:“处理一下这边工作,帮我定好泸城的行程。”

润城距离泸城不算远,以往她在路上没怎么消磨时?间就到了,这次却看着窗外风景,有些呆。

她这几天已经养成了不看手机的习惯,也没带书和画具,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非但?没能让她放松,反而使得身体?的异样感更加明显。

“停车!”

在平稳的车道上,她突然叫停。

十月的天气?,大中午说热不热,说凉也不算凉,她蹲在路边,却出了满头汗。

“小姐,是晕车吗?”专车司机拿不准,拿着纸巾和湿巾在一旁待命。

赖香珺脸色苍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从来不晕车,不晕船也不晕飞机,曾被赖宏硕笑说真是适合满世界游玩的体?质。

可?现?下,她早上几乎没吃什么,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她都想打道回府了,在溪山墅日子不是挺舒坦吗,她干嘛想不开要叛逃!

待喝了点温水后,压住了一些恶心的感觉,司机问要不要去医院,赖香珺说算了,开慢点好了。

司机也左右为难,这一路他开得并?不快。

赖香珺小时?候在这里呆的比较多,外公外婆是泸城人,侯南珍去世后,就被老人接回了这里。

夫妻俩都是大学?老师,一个教美?术一个教历史。

一生踏实教书,从不挥霍,去世后,留给赖香珺了一栋小洋楼。

这几年这片区域突然火了起来,游客打卡居多,人流车流交织,赖香珺也伸头看了看窗外。

很明显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兼具新古典主义,两边街道底层大多是骑楼设计,这几年修缮,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过了这条街,再拐个弯走?两步,就是外公外婆留给她的小公寓。

这一处远比前方寂静,隔壁就是赫赫有名的建国宾馆,里面有很多百年古树,枝干虬结、树冠如云,投下大片浓荫,将尘世的浮躁都隔绝在外。

表哥之前办婚礼的时?候选在了这里,她当时?从国外赶回来,吃了口喜酒。

其实赖香珺几乎每年都这个时?候回来,平时?也派人定期来打扫,是以走?进?屋子,屋内窗明几净,空气?清新,仿佛主人从未离开。

路上想要呕吐的不适感消失,她简单歇了歇,换了件黑色的素净裙子,然后出门,熟门熟路地走?向街角那家常去的花店,挑选了一束洁白无?瑕的马蹄莲。

司机再次穿过人群抵达目的地。

福寿园公墓的费用甚至比某些地方的房价还要贵。

赖香珺沿着熟悉的青石板小径往里走?,两旁松柏苍翠,环境清幽,外公外婆合葬的墓碑静静矗立在一片绿荫之下。

她把花束放好,又磕了三个头,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点晕,以为是低血糖的缘故,索性顺势坐在一边。

和小老头小老太向来有很多话想说,她喋喋不休,像是能把这一年的话都讲完。

从赖宏硕不许她养狗说到赖芷瑜和她关系疏远,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点藏在心里的委屈。

说到最近的事?情,又说到钟煜,她突然有点收不住情绪,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

段策和祝景山来到墓园时?,先看到的就是赖香珺抹着眼泪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祝景山这时?还没意识到这小姑娘在谁的墓旁,只是对一边的段策感慨人世无?常。

“您每年都来吗?”

祝景山气?度不凡,是当年资助段策去宾夕法尼亚大学?深造的大佬,他这几年也一直在他手下干活。

“也没有年年,只是今年恰好回国,先落地泸城,便顺道来看看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