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道:“能推断是否是蛊虫引起的吗?”
陆太医捋了捋胡子道,“如若真是蛊虫之祸,五皇子才?发作过一次,体?内必然有所?残留,可取指尖血以盅,再投入那?引动蛊虫的药,便?可分明一二。”
德妃立刻抛出那?件三皇子的衣服,“这?边是那?加了引动蛊虫之药的衣衫,可用之?”
陆太医闻了闻,遗憾摇头,“这?衣物还能闻见一些味道,只是过去?时辰太长,只怕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可那?药物,至今都没有找到啊!”娴妃不耐烦了起来,道,“既然是容贵妃做的,那?想必药物一定在她手中,只是没找出来,不若再搜一遍明华宫!”
“等等,娴妃你说得对,药物肯定在容贵妃手里。”德妃陷入沉思。
娴妃还以为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高?兴地?对御林军呼嗬,“听到没有,还不派人再去?搜明华宫,一个个当真是榆木脑袋,活儿都不知道怎么干,还得本宫来指点。”
她话音未落,众妃嫔异口同声地?说:“我知道药在哪里了。”
薛瑾安和五皇子也知道了。
在娴妃发懵的表情?里,众人视线一致落在了从容贵妃宫中搜出的那?些瓶瓶罐罐上。
陆太医立刻上前,将那?些瓶瓶罐罐逐个打开嗅闻,迟疑道,“臣没有闻到相?似的味道,此药或许是几?种香混合所?制……只是臣无能,于调香一途实在无所?建树,或许得请调香师来。”
正在一一录入香味数据的薛瑾安想:不用,只要?再给他一盏茶时间,等全部数据导入完毕,只需要?一秒他就可以生?出相?同的数据。
然而就在这?时,皇帝突然走了下来,“朕来。”
皇帝的鼻子仿佛开了挂,他叫人将所?有瓶罐都打开,那?混合的呛人味道让薛瑾安的数据导入都暂停了,皇帝却精准地?找到了几?个瓶子混合到一起,竟然当真调出了相?差无几?的味道。
不过似乎还缺少了什么。薛瑾安正思索着,便?见皇帝将混合液的瓶子完全握在手中,拇指堵着瓶口摇晃了几?下,再松开之时,那?昆虫信息素一般的味道,便?同薛瑾安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容贵妃脸色微白地?后退了一步,目光惊骇地?看向皇帝,“不,这?不可能!”
皇帝没有搭理她,径直将瓶子交给陆太医,陆太医取了五皇子一小盅血,随后将瓶子中的混合液倒入,约莫一盏茶时间,血液便?逐渐沸腾起来,仿佛有虫子在其中蛄蛹一般。
“萧姝,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皇帝斥问。
容贵妃却摇头,仍在负隅顽抗,“不,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调出这?种东西,这?是假的,是在诈我?对,你们都是在诈我,不可能!”
“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这?件东西你又?该如何狡辩?”皇帝闭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猛地?掀开从贞妃宫中搜出来,却奇怪地?一直用布盖着的证物。
竟然是十皇子的长命锁和……一把头发?
容贵妃登时脸色大变,猛地?看向了贞妃,声音前所?未有的尖利:“你竟然敢”
她说着竟然要?上前去?抢夺,想要?遮掩这?件证物。
这?下就连娴妃都察觉出不对劲了,“这?头发怎么了?这?是谁的头发?”
大殿上方传来苍老严厉地?一声,“是哀家的头发!”
乾元宫中蓦然一静。
当年太皇太后因容贵妃之事与宁国府闹翻,宁国府却仍觉得有可挽回,数次都叫容贵妃和国公夫人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最后割发断义,国公夫人惊得不敢收,当场就吓跑了,最后就只能是由容贵妃拿着。
“容贵妃,哀家的断发,为何会在贞妃的佛堂之中?”太皇太后冷冷看着跪倒在地?的人。
容贵妃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贞妃却终于开口了,“能伤害皇子的蛊虫,需要?血亲之物培养。”
“这?便?是容贵妃培育蛊虫的铁证。”
第045章 第 45 章【修订√】
【贞妃出示关键性证据“太皇太后断发”】
薛瑾安没想到容贵妃的关键性证据居然是凶手之一的贞妃给出来的是的没错, 想来也很明显了,“皇子的诱惑”这个剧本是双凶。
正如之前所说,珍妃能够成功被陷害, 其他人或许只?是推波助澜, 但?贞妃必然是最关键的一环,她从头?到尾就是一张明凶牌, 而她的关键性证据, 就是原主手中的血龙木手串。
原主母妃至死都戴着?这串手串,甚至在死之前还将其好好上过?油,这并不符合原主母妃当?时被冤枉陷害的心情,根据逻辑推演, 便只?能是留给原主的示意了, 而原主或许最初只?是为了留一个念想,但?之后必然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在原文中一直追寻真相,最后被残忍杀害。
薛瑾安刚想到这里, 一条讯息弹了出来。
【贞妃出示关键性证据“血龙木珠子”】
便见贞妃从衣服中拿出一个精巧小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十八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和一颗如血般鲜红的珠子。
贞妃又?将右手手腕上的红玛瑙佛珠解开,露出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她指尖缓缓抚摸而过?, 平静的语气无端令人哀伤至极:“佛说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当?年?, 珍妃荣宠之盛, 福及皇子,七皇子甫一诞生便得陛下赐字宝宁, 人人皆说未央宫若重开,必然以珍妃为主,当?真令人嫉羡,不知不觉便生了贪心妄念。”
“我性子孤僻,不得陛下喜爱,不敢妄想皇后之位,只?求封嫔封妃,好能叫我的玹儿不必受人欺辱,珍妃赠我血龙木手串帮了我一把,我也成功怀上了孩子,只?是胎位不稳,不过?三月便隐有流产之兆,为了保胎,我听信容贵妃之言,得一秘药日日涂抹在贴身佩戴之物上,最终成功产下云儿。”
“云儿生下来便极为乖巧,身体健康有力,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忽而不知那日开始,他时常啼哭不止,总是抓挠自己的身体,我以为只?是小儿皮肉细嫩,受不得衣服摩挲觉得难受,众姐妹闻言纷纷送了我些东西,皇贵妃给的是擦肤的油膏、容贵妃给的长命锁……珍妃给了个驱蚊驱虫的香囊球,说是弟弟周玉树亲手所配之药,效果甚好。”
“我素来谨慎小心,其他物品都送到太医院检验过?,又?放置一段时间?,确认无毒才会使?用,但?我与珍妃自幼相识,情谊非常,也因她我才能有玹儿和云儿,便没有半点犹豫当?日就将香囊球悬挂在摇篮上,云儿很喜欢,每日都要盯着?瞧上许久,若是摇动起来,他便会咯咯直乐。”
“一月之后,他好了许多,只?是开始整日昏睡,吃奶时也总是吃吃吐吐,之前玹儿年?幼时也常如此,我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直到那日夜里,他突然面色发紫呼吸不畅,手指都不见血色……云儿死了,太医说是中毒致心衰而亡。”
“云儿身上所有的物品我都仔细检查过?,唯有香囊球没有,而周玉树常年?生活在滇州,滇州蚊虫鼠蚁数不胜数,他能轻而易举便杀人……我那时当?真以为是珍妃所为,在她找过?来试图同我谈谈,被我拒绝后提起血龙木手串之时,我将它?摔毁,与她恩断义绝。”
贞妃闭了闭眼?,声音艰涩起来道?:“香囊球中初次并未检查出毒性,我不服,觉得定然是周玉树手段高明,太医们久居宫中,对滇州的虫蛊定然不甚了解,所以才久未查出端倪,我便谎称曾替换过?香囊球中的药,随后拿出能致心疾而亡的毒/药给太医院检验。”
于是便有了珍妃被褫夺封号,废为罪人周氏,幽禁昭阳宫之事,不到一年?珍妃便病逝了。
“……到底是多年?情谊,临到下葬,我还是去了昭阳宫给她上了一炷香,结果偶然碰到了翠云和……有心疾之症的五皇子。”贞妃说着?视线转到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微微一愣,随后也想了起来。他自从搬入皇子所,终于可以不必在明华宫中关禁闭之后,便一直很爱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