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咄咄逼人想要?把七皇子拖下水,然而却不想大启的朝臣们十分不要?脸,首辅姜汶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七殿下武功盖世无双,二位使臣身上都未曾见血,确实只?是切磋而已。”

葛尔丹瞪大了眼睛,一看所有朝臣都点头一脸不屑的说“区区匕首”“殿下也知道分寸了”之类的话,连上首的皇帝也颇为欣慰的颔首,登时火冒三?丈,只?觉得?大启欺人太甚。

这次他倒是真的误会朝臣们了,他们是真的觉得?七皇子手下留情了,好歹没有把人直接杀了不是?

就是这戎狄使臣很是不识好歹,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胆敢构陷七皇子!

朝臣们看向葛尔丹的看胡闹小孩的眼神,直接把这个原本就快要燃起来的火药桶点炸了,翁天信拦都拦不住,愤恨道,“你们暗箭伤人还倒打一耙,欺我至此,莫非真当我戎狄无人?!”

戎狄护卫们齐刷刷的护卫在两人身侧,露出了凶狠的眼神。翁天信没有阻止,心?中觉得?这样也好,或许只?有够激烈极端,才能试探出大启真正的意思?。

朝臣们尽皆噤声?,这次“切磋”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两国?开战的意思?,而正如薛瑾安之前猜测的那样,大启并不想跟戎狄开战。

除了国?库问题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大启的朝臣们已经习惯了多年的和平安逸,早已经磨灭了心?中的野望,一心?只?想在纸醉金迷中苟延残喘。

薛瑾安不知道皇帝对戎狄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态,但这么多年大启都没有对戎狄兴兵,足以可以想见朝堂之中主和派还是占据大多数的。

他们想要?维持这虚假的和平,然而戎狄进犯中原之心?不死,还直接抓住了朝臣们的“和平”心?理进行了试探挑衅,或许是想要?从大启这边多敲诈点物资回去,又或者是想要?……猝不及防掀起战乱。

薛瑾安思?索着,明明是被指着的当事人,却仿佛身处局外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的唇枪舌剑。

戎狄这边跳出来的是王子葛尔丹,接招的自?然也是皇子。

大皇子端着那张假面笑脸,一脸平易温和的缓缓打破沉默:“葛尔丹王子何出此言?或许我们之间有所误会?”

“比试者乃是巴图那,因何偷袭中伤他人?”葛尔丹脑子清明,死抓着翁天信被偷袭之事不放。

大皇子“哎”了一声?,一脸歉意地说道:“是小七小五弄错了,未曾听完切磋规则就贸然动?手,他们尚且年幼,赤子之心?难免冲动?,吾代两位弟弟同你们赔个不是,幸好他们也还有分寸,翁使臣皮外伤都没有,当真是太好了。”

大皇子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了,不仅一口一句“他们还是孩子”,还冷嘲热讽“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也好意思?找茬”,可把葛尔丹气?得?够呛。

葛尔丹还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一声?虚弱又大声?,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我不行了,我喘不上来气?了”。

他转过头去,在他不可置信地眼神里,刚刚还好端端站着的五皇子捂着心?口白眼一翻,就直接往旁边七皇子身上倒去。

薛瑾安看着往这边倒的五皇子,悄然地躲了一下,没让五皇子倒在自?己身上。

他身上这身满配皇子服虽然不是新做的,却是原主母亲被幽禁昭阳宫的时候亲自?做的,是原主母亲想象着儿子十五岁能上朝听政的样子做的。

周玉婷做这件衣服的时候想的是什么薛瑾安不知道,他也没办法?从中感?受出来,他只?能从一副本身透露的线索去判断。

比如后面的针脚有些乱了,看得?出来她很急切,或许是已经知道时日无多;再比如说布料上镶嵌着红宝石的地方颜色不太对,细看的话能看到干涸的一点血迹,想来是周玉婷不小心?滴了血在上面,为了遮掩才镶嵌了红宝石,不过手段高明,很难发现。

大抵周玉婷也知道自?己死后昭阳宫会成为什么样子,她将这件衣服藏得?很深,要?不是周玉树深知姐姐脾性,定然会留下一些东西给?外甥,也根本找不到这件衣服,并将其?收起来。

这衣服是两天前才由一个叫夕云的宫女送到昭阳宫的,薛瑾安认识她,楚文琬前年从避暑行宫带回来的宫女,在紫云死后被提拔成了一等?大宫女,没多久楚文琬就死了,她被安排到了别处做事。

这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周玉树安插在楚文琬身边的探子,是这些年来一直替周玉树偷偷潜入昭阳宫给?周玉婷牌位上香祭奠的人。

夕云除了是来送东西的,也是来和薛瑾安对身份的,这代表着周玉树完全信任薛瑾安,将自?己在宫中的人手也交给?了薛瑾安。

不过双方都暂时没打算暴露夕云的身份,因此夕云只?是送东西,行了个礼后就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御林军侍卫们例行对每一个进出昭阳宫的人都进行了监视,在确定夕云并没有任何异常行为之后,他们很快就收起了投注的视线,专心?的盯着薛瑾安。

送来的这套皇子服已经改好了,穿在薛瑾安身上刚刚好。

这应该是周玉树在九添一见过薛瑾安之后,回去叫人改的,绣娘很用心?,并没有对其?裁剪,保留了足够的空间,让这件衣服能随着薛瑾安长?大一起“长?大”。

薛瑾安不懂人类的心?意,但他不想让这件“新衣服”被弄脏,所以能动?手的时候,也是拿五皇子当盾牌,欣然接受了蚕豆当武器。

五皇子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他只?知道薛瑾安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靠上去,所以被避开的时候也半点不虚,只?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服下摆,以一种缓慢而优雅地姿势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同时暗暗用力,为了不让这丝质的衣服缺斤少两,薛瑾安不得?不过去跟上了戏:“五哥,你醒醒。”

薛瑾安蹲在了五皇子面前,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手在他脸上“啪啪”拍的两下却着实清脆。

“……”伺机报复!这绝对是报复!五皇子内心?咬牙切齿,面上晕得?彻底。

五皇子这晕装得?其?实很假,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不重要?,他们都跟上了戏,纷纷喊了起来:“五弟/五殿下!”

现在对峙的双方,翁天信除了狼狈点,连皮外伤都没有,而五皇子却是晕倒了,这件事的主导权直接易主。

葛尔丹猛地从这骚操作中反应过来,知道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在太监宫女围上去之前,他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五皇子的手。

五皇子五感?敏锐,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手指捏住他手腕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明白葛尔丹要?做什么,心?中一阵冷笑,直接先下手为强,像是诈尸一样突然睁开眼反手扣住葛尔丹的手腕,身体中蛰伏已久的内力化作毒蛇,直接冲着他的筋脉冲击而去!

要?知道修习的功法?不同内力的属性也就不同,同属性的内力冲撞时都会叫人苦不堪言,更别说不同属性了。

薛瑾安知道五皇子不会坐以待毙,他计算着角度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帮五皇子遮掩,除了三?个当事人,根本没人看清五皇子睁眼动?手的一幕,他们只?看到葛尔丹似乎要?对五皇子不利,都大声?叫嚷着他的名字。

五皇子之前那波藏拙藏得?很好,即便大家都知道了他会武功,却没有觉得?他武功有多么高深,葛尔丹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料到五皇子的内力竟然如此雄浑,猝不及防面色一白,喉咙涌上腥气?。

他死咬着牙面容都扭曲了,愣是没有将那口血吐出来,反而是扯出一个狞笑,五指成掌越发逼近五皇子的胸口,势必要?让他假晕之时败露人前。

五皇子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忍,一时不察被挣脱了钳制,眼看着对方裹挟着内力的手掌就要?拍在胸口,五皇子眼中杀意滔天,周身内力受到主人情绪激荡而汹涌。

五皇子最讨厌的就是疼痛,尤其?是心?口传来的疼痛,这会让他想到曾经,被亲生母亲灌下药物,疼得?意识涣散的曾经。

他该死。五皇子杀意沸腾,浑身内力在失控边缘。

葛尔丹感?受到了封锁周身的杀意,他强忍着避开的本能,凶狠地将手掌压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握着匕首的手横插而入,直接扎入了葛尔丹的掌心?。

“额”葛尔丹痛呼出声?,他瞳孔紧缩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七皇子。

“很脏。”薛瑾安看着他掌心?蜿蜒而下的血,马上就要?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手上用力直接将他推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