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灵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福禄却是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那个最近在昭阳宫附近徘徊的宫女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夕云?该是这个名字。”

福禄说到“夕云”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撇了撇嘴,难掩不快和?嫌弃。

“夕云?这似乎是怡和?宫的?”灵芝是楚文琬死之后才到薛瑾安身边的,她并不认识这些人,但灵芝脑子?转得?快,一看福禄的表情?,再想想各宫主子?的起名风格,就试探的跟着猜了一下,竟然就猜对了。

“真晦气。”福禄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文琬及她身边人的不喜,不过却还是跟灵芝解释了起来?,“夕云曾经是那人的一等大宫女,那人死了之后,她便被调入染房工作了。”

说起来?,福禄原本?是没有关?注夕云的,毕竟楚文琬已经死了,而夕云虽然是她的大宫女,实?际上?也没有上?任几天?,福禄也就是以防万一了解了一下她的去处,看她安分守己的做事也就没有多加关?注。却不曾想时隔数月,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得?知她最近在昭阳宫附近出?没。

福禄当即心?中警铃大作,担心?这里有什么针对削减的计划,立刻叫人去查探,目前还没有消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在我们这边找不到机会,就干脆找崔醉的门路进来?是吗?”灵芝冷静地思考起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为她旧主报仇吗?”

“谁知道呢。”福禄撇撇嘴,道,“反正我是不会让她接近主子?的。”

他们口中的旧主自然是指楚文琬。薛瑾安适时插话纠正:“夕云有70%的概率是楚文敬的人。”

楚文敬在短时间内爬到刑部尚书的位置,除了运气之外必然也是用了一些手段的,时间太短,他只来?得?及在去年皇帝带人去行宫避暑的时候,才想办法往楚文琬身边插了一颗钉子?,就是还没做出?什么事情?,楚文琬就被薛瑾安利索的干掉了。

薛瑾安没有告诉他们楚文敬皮下很?可能是周玉树的事,一是目前都还只是推测,结论并非百分百;二则是周玉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隔墙有耳,昭阳宫里真的有玄十?一这个眼线。

薛瑾安虽然不知道周玉树心?中所想,但他从福禄这里知道夕云在昭阳宫附近徘徊的时候,就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大概分析出?了周玉树行为背后的动机,无非就是想要通过暗线跟他这边搭上?线。

然而薛瑾安觉得当前不是好时候,而且比起见夕云,他更想和?周玉树本?人谈,尤其是蛊虫这方面。

皇帝在怀疑宫中的蛊虫是出?自周玉树之手,这在证实?先太子?的真实?死亡原因之后,看着像是洗清了周玉树的嫌疑,但实?际上?薛瑾安看得?出?来?,皇帝还没有打消心?里的念头,不然玄十一早就该把小夏子弄死了。

薛瑾安对皇帝的脑子?及其不信任,皇帝越是死盯着周玉树,后者的嫌疑越是低,虽然在他看来?周玉树本?来?就没什么嫌疑就是了。

诚然,原主母亲之死会让周玉树生出报复心?理?,想要让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给姐姐陪葬,他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偏激,又刚好是个用蛊好手,会用出?这种阴损手段是能想见的。皇帝将薛璋时期的蛊虫,和?近期的蛊虫分开来看了,这才有了这样的推测。

萧姝能配出让蛊虫发狂的药没错,但她并不会养蛊,皇帝肯定从萧姝嘴里撬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但萧姝也很清楚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五皇子?身上?的蛊到底从何而来必然是不会交代的。

皇帝是不介意随处散发自己的“仁善”的,即便萧姝很?“对不起”他,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也会在她死后为她备上?一口薄棺安葬了,可实?际上?萧姝的身后事很?潦草,就是草席一裹乱葬岗一丢就完事儿了,皇帝之后都没有再提起她,这显然代表着皇帝对萧姝的审讯结果不满。

很?难说五皇子?去见萧姝的事情?,里面有没有皇帝的手笔,或许正是因为看透了皇帝的本?质,五皇子?才选择了“另投明主”。

这不重要,反正在薛瑾安的数据分析中,五皇子?不是好驯服的人,他天?生反骨,一旦上?面的人被他抓住点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噬其主。

皇帝对周玉树的怀疑揣测其实?也不无道理?,但是周玉树会做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周玉树真的已经确定了凶手是谁,并且已经足够站稳脚跟,能有渠道搭上?宫中贵妃线的情?况下。

还是那句话,周玉树能短时间爬到刑部尚书的位置已经费尽了力气,他就算真的想要做这些,也是有心?无力。

周玉树的主场还是在朝堂,他能在后宫安插的暗线有限,原文中他选择的也是对付皇子?。

薛瑾安想要同周玉树了解的就是江湖上?的蛊虫高手,安王和?敏皇贵妃在他这里的嫌疑最大,前者是搜罗了很?多江湖高手在麾下,而后者在后宫中想要做什么更方便,在证据不充足无法锁定的情?况下,不如就走排除法。

薛瑾安这种种思索都在脑中并没有说出?来?,于是一知半解的福禄和?灵芝看上?去更担忧了。

约莫是辰时末,崔醉姗姗来?迟,马车停在昭阳宫门口,他下来?的速度比平常要慢一些,他面色倒是看不出?异常,只是握住弓箭的手更紧了紧。

出?来?看情?况的灵芝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警觉地张了张嘴,无声道:“里面有人?”

崔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没有点头也没有出?声,却是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崔醉是真的有点郁闷,在看到突然跑出?来?扑到在地的宫女时,他只以为自己是被碰瓷了,本?来?不想管,勒着缰绳就要从旁边越过去,偏偏就是多看了那宫女一眼。

那宫女模样挺平常的,不过却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我见犹怜,崔醉不由地看着有些出?神?,下意识地勒停了马车。

不过他出?神?不是被这双眼睛给惑到,纯粹是觉得?这双眼睛格外的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再打量这人的脸,越看越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崔醉当然也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但他从来?不是逃避的性格,有困难也会迎难而上?。他坐在马车上?问?那宫女,结果那宫女张嘴只“啊啊”,指着自己喉咙摇头,似乎是个哑女,一看到崔醉手中的马鞭就露出?瑟缩害怕的表情?,看着他皱眉,吓得?跪在地上?就磕起头来?,“咚咚”地把额头都磕红了,演得?很?逼真。

“行了,别磕了。”崔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想着不管这是真的是假的,做到这种地步,他倒也不妨踏出?一步。

于是崔醉下了马车,走到了那哑巴宫女面前,然后在他开口的瞬间,那宫女猝不及防往他嘴里弹了一个东西。

崔醉呛咳了两声,二话不说就直接掏出?武器准备动手,被这有备而来?的人打掉,她用沙哑奇怪的声音说,“你最好别动,蛊虫在你身体中,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爆体身亡。”

这声音不管怎么听都是个男人的声音,

“咳,那你就爆一个给我看看!”崔醉冷笑着半点都不杵,飞快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二话不说就往他要害戳。

那人躲得?倒也机灵,又或者说崔醉的行动变得?迟缓了,他感觉到四肢在逐渐变得?无力,内力运行都凝滞了起来?,他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说:“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崔醉感受着身体逐渐脱力的感觉,觉得?很?古怪,比起蛊虫来?说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中了蒙汗药软筋散这类东西。他假装没有发现,语气依旧凶狠:“那就一起死好了,一换一也不亏。”

崔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调动脑子?如师父那样的分析思考:这人身上?的宫女衣服有些不合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规矩,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气息,但他指腹间有些粗糙,不是练功留下来?的痕迹,而更像是干活留下来?的。这是一个曾经生活不好,现在却身处高位的人。

这人有些武功,但称不上?太好,倒是动作很?利落,手指灵活。这个人不是飞檐走壁进来?的,而是被人放进来?的,宫中有他的同伙。

再看他们闹腾的动静不算小,却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查看,这地方估摸着是被清场了,同伙的地位不算低。

再多的崔醉就看不出?来?了,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让崔醉叹气了,这宫中实?在是太乱了,什么人都有,而且各个心?眼子?都奇多,他若是出?生在这里,只怕都活不到三岁。

崔醉观察这人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他,他似乎被崔醉的话震住,隔着几步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半晌道,“你还有大好前程,比起死在这里,倒不如好好活着等以后为七皇子?多做点事。”

崔醉心?念一动,知道这是对方愿意透露些信息了,很?上?道地道,“我与七皇子?的事同你何干?”

他对此只说了一句:“我是周玉树的人。”

“谁啊?没听过。”崔醉在脑中搜索了一圈江湖中的奇人异事,压根没反应过来?这名字代表其他的身份。

“……周·玉·树!”对方加重声音念了这个名字一遍,看向崔醉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珍妃周玉婷的弟弟,七皇子?的舅舅。”

“怎么?他没跟你说过?那看来?你和?七皇子?关?系不太好,我找错人了。”他冷笑着说道。

崔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