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吗？”

这句话说出的一瞬，「裴琢」见到眼眶通红的人类浑身一僵，整个人好似一尊凝聚的冰雕。

许久，少年才哑声开口，“想……我想。”

乌发少年小脸惨白，垂着视线，眼底泪水颗颗落下，好似已经被巨大的悲伤打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裴琢」起身，朝痛哭不止的阮清姝伸出了手，“走吧，我们得快一点儿！”

不然，塞壬那个自私的疯子回来就麻烦了！

少年伸出了手，可在它快要拽住时……那细白的指尖蜷了蜷，慢吞吞缩了回去！

你缩什么缩？！

我能吃了你吗？！！

阮清姝望着一脸好似要将他生吞了的……「裴琢」，怯怯小声道：“塞壬说，没有他的陪同，我不能离开这里。”

少年无辜抬眼，他看到对面人鱼，那张属于裴琢的清隽精致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恐惧以及焦躁，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担忧取代。

阮清姝眼尾尤带泪痕，漆黑的眼眸柔亮，眼巴巴望着人时，无助又迷茫。

他能不迷茫嘛，裴琢好端端地在首星跟陆寒行恩恩爱爱，没事儿跑回海底做什么？！

太奇怪了。

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阮清姝是傻，但真的不蠢。

望着眼前这个跟裴琢长得一模一样，就只是双腿变鱼尾的家伙，少年柔弱抬手，啜泣着擦了擦眼泪。

他瓮声瓮气道：“我有点儿害怕……”

“以我们之间的交情，难道我会害你？”

面前这个假裴琢声音沉了几分，状似受伤地低落道：“你难道不想见你的母亲吗？你不是这种懦弱的人啊……我千辛万苦入海来帮你，你却……”

阮清姝：……怎，怎么还道德绑架呢？

「裴琢」盯着犹豫不决的阮清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紧咬了后槽牙！

阮清姝怕激怒对方，只能故作犹豫地抿着嘴唇，小脸煞白，眼神游移，给人一种很好欺骗的恍惚模样。

他最终用力点头，哽声道：“麻烦你带我离开吧。”

「裴琢」眸低闪过一丝欣喜，也没管少年躲开自己手的小动作，领着人往堆积着无数沉船的方向游去。

这个方向比珍珠白的海底之城暗，人鱼也不太敢靠近这块领域。因为这里放置的宝藏属于他们高贵的王。

阮清姝乖乖跟在「裴琢」身后，保持一段非常微妙又恰当的距离。

996头疼道：【它在骗你！】

“我知道呀。”

【你知道你还跟它走？】

“我打不过它。”

【塞壬快回来了，你拖延一会儿，迂回一下。】

阮清姝憋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困惑，“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变成裴琢的模样？”

996以为阮清姝会被母亲的事情打击到失去思考能力。

毕竟，阮清姝在它心中一直是个需要被保护的脆弱体，受不住任何伤害。

就因为这种刻板印象，它也总是会忍不住心软，刻意保护少年。

但它没料到，眼眶通红，说话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少年竟这么快察觉到异常，还能冷静应对！

阮清姝不安地抿着唇，睫羽湿漉漉地打着颤，“它出现的好奇怪……为什么能知道我的信息？引我出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少年越问脸越白，纤瘦的肩都微微蜷缩着打了个颤。

他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经带上了软糯糯的鼻腔：“996，你不说话让我很害怕……”

系统回神，赶紧道：【别怕别怕，这都是你那死鬼老公惹的祸！】

塞壬为救治突然陷入昏迷的阮清姝，前往深海之渊猎杀海怪，准备用海怪的尸骸献祭海神，以求海神为少年降下福祉。

为更好地达到目的，塞壬无差别攻击每一个被他的血液吸引，且产生吞噬欲的海怪，其中，就包括一个蜃。

能制造完美幻象，令人迷失的蜃。

可海妖的吟唱本身就能蛊惑人心，令人失去理智，相同作用的攻击对塞壬无效。

这只巨蜃报复心很强，它本体死亡，一缕凝结的蜃气却溜进了塞壬撕开的那道传送门……

【塞壬在你床前开的，已经缩的很小很小了，你没看到，但蜃气能轻而易举地钻过来。】

随后蜃气侵入阮清姝的大脑，大致知晓了少年的身份，塞壬发疯的原因……

【本体被毁，它这缕蜃气也不会存在太久，在它消散之前，它想杀了你这个红……蓝颜祸水。】

阮清姝大致明白了，“还……挺励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