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了,为了那么个女人值得吗?”
“当年周念笙死得那么惨,他居然还惦记着那个见死不救的毒妇?”
第十四章
几个与周砚修交好的世家子弟实在看不下去,强行将他拖出了别墅,带到了城南最高档的私人会所。
“修哥,你清醒一点!为了那么个恶毒的女人,值得吗?”高级私人会所的顶级包房里,烟雾缭绕,一个与周砚修私交不错的世家子弟递给他一杯烈酒,语气带着不解和劝诫,“她都死了,死了也好!念笙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砚修眼神空洞地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仿佛没听见。
他整个人瘦削了一圈,下颌线更加锋利,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就在这时,包房门被推开,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走了进来,看到周砚修,愣了一下,随即关切地走上前:“砚修?你还好吗?正好碰上你,之前一直想联系你。五年前我出国,在路上差点撞到一个人,就是你太太江雾,当时她脸色惨白得吓人,突然就吐了血晕在我车前,我赶紧送她去了医院……”
周砚修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指尖瞬间失血变白。
那位朋友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着:“医生检查后说情况很不好,是癌症晚期……我当时就想立刻通知你,但她苦苦哀求我,说念笙刚出了事,你正悲痛欲绝,她不能再拿自己的病给你雪上加霜,求你让我别告诉你……我看她那样实在可怜,就……唉,后来忙起来就把这事忘了,现在她怎么样了?”
“哐当!”
周砚修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酒液四溅。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个朋友:“你……你说什么?她得了癌症?哪一天?哪家医院?!”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慌。
得到确切时间和医院名字后,周砚修像疯了一样冲出了会所,立刻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核实。
心腹以最快的速度调取了当年那家医院的记录,甚至找到了那段尘封的路边监控录像!
真相,血淋淋的真相,如同被强行撕开的疮疤,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监控画面模糊,但足以看清那个纤细的身影在奔跑中突然踉跄,剧烈咳嗽,随即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地昏迷……
医院的入院记录清晰写着:病人江雾,突发性呕血,昏迷,疑似晚期恶性肿瘤症状……
原来,当时她不是不想去救念笙,而是自己因为癌症,晕倒了。
周砚修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朋友的叙述、医院的记录、监控的画面、调查人员的报告……所有碎片拼凑出一个残酷得让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他不是复仇的审判者,而是眼盲心瞎的施暴者;
他不是被背叛的受害者,而是亲手将最爱之人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五年。
整整五年。
他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着一个早已被病痛和愧疚吞噬、却仍默默爱着他、甚至不惜以死成全他和别人的女人。
他痛不欲生,不顾一切地冲出医院,跳上车,油门踩到底,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别墅的方向。
第十五章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扭曲的色彩。
他的眼前却清晰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脸上沾着面粉,笑得羞涩而明亮;
是她在他妹妹墓前,红肿着眼睛,无声流泪的侧脸;
是她被他卸掉下巴时,痛得浑身颤抖却无法出声的绝望;
是她倒吊在樱桃树下,血液逆流,面色紫胀却依旧沉默的倔强;
是她最后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时,那该是何等的决绝与悲伤……
“雾雾……雾雾!”
他一遍遍嘶吼着她的名字,泪水疯狂涌出,模糊了视线,又被疾风刮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残忍地撕成碎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剧痛。
悔恨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每一寸神经,痛得他几乎想要撞碎方向盘。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恨不得杀了那个被恨意蒙蔽双眼的自己!
车子以一个几乎要翻覆的惊险角度甩尾停在了别墅大门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踉跄着扑向那扇冰冷的雕花铁门。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异常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周砚修的心跳骤然停止!
他抬头望去,只见别墅侧翼
那个他亲手改造的冰室所在的方向,浓烟正滚滚涌出,二楼的一个窗口甚至已经蹿出了明晃晃的火舌!
一种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刚才得知真相时的悔恨更加凶猛,更加原始!
“雾雾!雾雾!!”
他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仿佛要瞪出血来!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兽,朝着那一片开始蔓延的火海不顾一切地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