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深处某个角落似乎微弱地抽动了一下,但他立刻强行将那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目光重新回到苏稚宁脸上。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宁宁。等宁宁情况再稳定些,他再去处理江雾的事情。
她休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或者挑战他的耐心。
几天后,苏稚宁的情况稳定下来,周砚修亲自接她出院,回到了别墅。
别墅里似乎一切如常,但又处处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周砚修扶着苏稚宁在客厅沙发坐下,吩咐佣人炖补品、拿药。
他的目光却下意识地在空旷的客厅里扫视了一圈。
平时,那个身影要么缩在角落,要么在厨房默默做事,虽然他总是视而不见甚至厌烦她的存在,但此刻,那种彻底的、仿佛被抽空了的寂静,让他感到极其不适。
“太太呢?”他状似随意地问候在一旁的佣人。
佣人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低着头,声音细微:“先生……太太她……好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
“没回来?”周砚修的眉头瞬间锁紧,“去哪了?”
“我、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您接苏小姐去医院后,太太好像也出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佣人的声音带着恐惧。
周砚修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那种不安感再次强烈地涌上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立刻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江雾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他立刻命令助理:“查!立刻给我查江雾的行踪!所有的交通记录、酒店入住信息,立刻给我报过来!”
助理的效率极高,但反馈回来的结果却让周砚修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没有任何记录显示江雾离开了南城,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消失?
除非……
那个被他强行压下去的、关于医院捐献者的荒谬念头,如同疯狂的毒藤再次破土而出,瞬间缠绕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只是个陌生的捐献者!江雾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自愿捐献心脏?
她那么歹毒,估计巴不得宁宁死,怎么可能会救她?
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她故意躲起来,想用这种方式折磨他、报复他!
对!一定是这样!
周砚修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
苏稚宁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角:“砚修,你怎么了?”
周砚修却仿佛没听到,一把挥开她的手,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引擎的轰鸣声如同他此刻失控的心跳,疯狂地驶向医院。
医院档案室。
周砚修几乎是用暴力手段闯了进去,猩红着眼眶逼问负责人调取心脏捐献者的资料。
负责人被他周身骇人的气势吓得魂不附体,颤抖着在电脑上调出档案。
当屏幕上清晰地出现“捐献者姓名:江雾”以及旁边那张一寸照。
照片上的她微微笑着,眉眼温柔,正是他最初心动的模样时,周砚修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第十二章
他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红了眼,“假的!是假的!是江雾!是江雾为了离开我设的局!她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我了?休想!她休想!”
他完全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大脑启动了最强的防御机制,否认。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逃离骗局,也无法承受“江雾已死”这个可能性的万分之一。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一把揪住医生的白大褂领口,几乎将人提离地面:“说!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啊?!你们收了多少钱帮她造假?!告诉我!”
医生被他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却仍坚持职业操守:“周总!请您冷静!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捐献流程完全合法合规,所有文件都有法律效力,江女士她……确已死亡……”
“闭嘴!”周砚修怒吼,额角青筋暴起,“她没死!我不允许她死!她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手里!她的罪还没赎完!轮不到老天爷来收!”
他甩开医生,又开始疯狂打电话,动用一切权势向院方施压、威胁,甚至扬言要让医院开不下去。
但得到的回复始终一致:程序无误,捐献者的确是江雾,且她已确认死亡。
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尤其是那份《心脏自愿捐献协议》上熟悉的、却带着一丝虚弱的签名笔迹,周砚修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冲向大脑,又瞬间冻结。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喃喃自语,眼神涣散而疯狂,“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这种方式离开我?!她的罪还没赎完!我没有允许她死!她没有资格死!”
他猛地冲上前,抢过那些文件,发疯似的撕扯着,仿佛这样就能撕碎这个可怕的事实。“假的!都是假的!是伪造的!”
医生和院长看着他状若疯魔的样子,眼中流露出恐惧和一丝怜悯。
“周总,请您节哀……江小姐她……确实已经去世了。”主治医生试图最后劝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