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林不肯在女友面前承认,但他与溥跃在无形中已经超越了病人与医生的距离,苏林对待他,总是带着几分怜悯,更像是老友般为他的生活应援。
尤其是这一次溥凤岗离世,他很欣慰,溥跃在迎风的巨浪中仍然站得很稳。
赏佩佩点头,“是定居,但不是一起。”
苏医生七窍玲珑,失神片刻,就知道赏佩佩的决定了,不难理解,这世界有以爱情为世间万物的怨女,也有赏佩佩这般以爱情佐食的女子。
她们不认为爱情是生活的全部,更不认为爱情是一切苦难的灵丹妙药。
她不会因为爱情,抛下一切自我认知,为了一个男人,跑到异地他乡重新来过。
很多儿童期遭遇创伤的男患者,在择偶时倾向寻找与母亲类似的伴侣作为情感上的替代品,但很显然,赏佩佩与寇菡,是迥然到极致的两种类型。
这一点,苏林并不为溥跃担心。
在一定程度上,溥跃因为赏佩佩拥有了更坚韧的灵魂,即便是最后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但拥有过,发生过,就能鸿爪留痕。
人的一生太漫长了,没人能对爱情的温度上锁,即便是心理医生也不能。
远处苏林的网约车缓缓驶入酒店门口的环岛,看惯了悲欢离合,苏林应该保持缄默的,但在拉着行李离开之前,他还是回身对赏佩佩温声道:“医生和护士一样,拿钱办事, ? 没高明多少,赏小姐这两声谢谢我只担得起一声,其实溥跃的状态最终稳定下来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个人想要自救,才能得到救治,不清创的伤,没办法愈合的。”
“他始终有努力生的意志,我才帮得到他。不过话说回来,这点道理我也不必在赏小姐跟前卖弄,说到底,学医的都懂。”
“讳疾忌医才是最难治。”
第0141章 四更
人都散了,茶也凉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溥跃一出门就张开自己的外套把赏佩佩裹住,高挺的鼻梁是温度计,英俊的面容埋在她颈窝里测量她的体温。
赏佩佩不冷,兜里还喘着正在发热的暖贴,冬日刺目的阳光里,她反手抱住溥跃的腰,丈量着他的身形,嘟囔了一句“想你了。”
就在这区区五分钟,她的思念如草长莺飞。
溥跃鲜少有这种被赏佩佩主动亲昵的待遇,他唇角卷着笑,在她唇瓣印下一吻,松开她身体,狡黠地问她:“想我哪儿了?”
每一寸皮肤,每一丝精神,赏佩佩爱他的全部,以后也会用很久的时间去思念他的全部。
踮起脚,赏佩佩贴着他清瘦的面颊,清透的虹膜里有雾蒙蒙的娇媚,“想你在白天对我做晚上才能做的事。”
赏佩佩的回答大胆出位,溥跃愣怔片刻喉结滚动,全身都在滚着沸水,意念骤起如晚风不能压制,松开她的肩膀,溥跃立刻握住她的手跑到路边伸手打车。
期间眼睫哆嗦,甚至需要打火点烟才能克制冲动。
而赏佩佩就抿着笑,歪头靠在他的肩膀,欣赏他的急躁不堪,欣赏他的欲念深重。
半支烟的功夫而已,溥跃等得度日如年,酒店门口无一辆空车,他长指干脆灭了烟重新扯着赏佩佩回到大堂。
这是他们第一次像普通情侣般开房间。
没有羞耻,只有热切,开房入电梯刷卡全凭一气呵成。
电梯与走廊都留下他们入火漆般缠绕的身影,房间门一关,赏佩佩反客为主,软白的双手用力扯开他腰间的皮带,不等他反应,便用力探入直奔主题。
掌心的温度滚烫黏腻,头顶晃动的光影密集颠簸。
没人记得时间,也不必挂念,从白天至黑夜,窗外的世界似不复存在。
只要悉心收好对方急促的呼吸,就可以不在乎未来以后。
干燥的空间被洒了一床潮湿,等到溥跃枕着赏佩佩柔软的小腹听到她的肚子“咕”叫,才舍得从床上爬起来问她晚饭要吃什么。
柔软的发丝还残留瘙痒的触感,赏佩佩望着玻璃内溥跃洗漱的背影,轻轻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溥跃吐出口中薄荷白茶味道的泡沫,用白色的毛巾擦一把嘴唇,等待热水浸满毛巾的间隙,歪头眯着笑眼问了一句:“走去哪?”
赏佩佩拎起自己的内衣,不等他为自己擦拭,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眉眼是与他一样,别无二般的缱绻,“陈先生想你回去帮忙他的生意,好像很急,你何时启程?”
溥跃眼中有一瞬讶异便恢复了平静,侧身还是笑,“我何时启程?主语怎么是单数,你该问,我们何时启程。”
赏佩佩立在玄关处俯身穿着鞋袜,再抬头时,她笑得很自然,目光坚定,“我不可能去的,你知道。我在这里有工作,有生活,新的地方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具有诱惑力。”
溥跃猜到了赏佩佩的决定,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没有立刻答应陈老板回越城帮忙。
他收回目光,仍然有条不紊地拧着那一条温热的毛巾,“好,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赏佩佩不愿意为他远赴他乡,他知道,但他愿意为了她留在东城,三餐四季,细水长流。
赏佩佩握紧拳头再度放开,今日不同那天,她涕泗横流失控疯狂,她内心很平静,面容也是一样,“可是我不愿意你为了我留下来。”
“知道了你和你父母的过往,我更不可能叫你为了我,留在这里。钱对你来说很重要,虽然你现在觉得,我比钱重要,但日子久了,爱情趋于平淡,我就成了阻挡着你和财富的唯一障碍。”
届时,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赏佩佩和她令人厌恶的原生家庭,也会成为溥跃心头的悔不当初。
“拜托,别让我做那个拖你后腿的人。我不想。”
情侣不能一起向前奔跑,那么爱情也会在矛盾与拖沓中被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