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别的事?”乔忠鑫蹙眉,“眼下还有什么事,比你跟纪晚泽的事还要紧的?”

“我想问问,我妈妈当初的事。”乔希说道。

云丽琼听了忙是站起来道:“呃,你们爷俩儿说话,我去厨房看看,让黄阿姨准备点儿吃的,这回来光是忙乎了,都还没吃东西呢吧?”

乔忠鑫眉头依旧是锁着,倒也对云丽琼点了点头道:“让黄姨做几样小希爱吃的,我跟她去书房,饭好了喊我们。”

乔希起身抱歉地对云丽琼笑笑道:“云姨那麻烦您了。”这才跟着乔忠鑫进了书房。

在书桌后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乔忠鑫才绷着脸,有几分戒备地开口道:“小希,你想问你妈妈什么事?”

乔希迟疑了下,开口道:“爸,当初妈出事的时候,我还小,只知道她撞了车,其他具体的都不清楚,后来渐渐听别人说起一些才知道,妈妈当时是开车撞了人,而且对方一死一伤,是不是?”

乔忠鑫一愕,没想到乔希要问的竟是这个,他略忖了下说道:“是,对方是夫妻俩,丈夫是司机,救护车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妻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当时的诊断是,脊椎第六七节完全错位造成了神经损伤,应该是下半身完全瘫痪了。”

“他们是不是有个儿子,那一年只有两三岁,我记得后来我专门去找那一年的报纸和杂志,因为那几年,正是您创建完金诺发展最好的时候,媒体本来就对您特别关注,有一张报纸上因为这事跟您有关,就特别报道了那起车祸,还登过那家人的全家福,我记得,照片里是夫妻俩抱着个小男孩儿的。”乔希又问道。

乔忠鑫拧着眉头吸了口气,“小希,你什么时候还特意找过那时的报纸,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而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又想起打听这些了?”

“爸,当初的报道,只说辛某一家,没提具体的名字,我只记得说过那丈夫是个医生,妻子是个护士,我现在就想问您,您知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叫什么?是不是叫辛鹏?”

乔忠鑫惊讶地看着乔希,有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揉着额角似乎仔细地想了下回道:“辛鹏……辛鹏……好像应该是这么个名字。”

乔希脸色变了变,低头沉思了会儿,才又问道:“爸,那当初的那件事,善后都是怎么处理的?咱们对辛鹏和他妈妈都做了什么补偿?”

“补偿?法院判赔了80万给他们,咱们又额外多给了40万,事后,我曾经登门特意去道歉,但是被人家给赶了出来,之后,就再没联系了。可是……小希,你到底想起什么,打听这些事?这都过去二十年了,怎么,辛家的人现在有人去找你么?是找你要钱么?”

乔希脸色有些发白地看了看乔忠鑫,咬着唇沉吟了会儿,说道:“爸,那个叫辛鹏的男孩儿现在是我同事,我无意中看到他钱包里的一张老照片,觉得跟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那张全家福很像,他家的情况也跟我隐约记得那些不谋而合,可那会儿是在外婆家那边,我之后还一直没来得及和您确定这件事,而且他一直对我很照顾,我当初就想着,这些事也许只是巧合,老天让他跟我成了同事,大约是想让我能有机会替妈妈来补偿他们的,可是,我现在忽然觉得,也许这些并不是巧合,而是辛鹏有意为之……”

乔忠鑫脸色骤然一变,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一把拉过乔希紧张道:“小希,你什么意思?你说这个叫辛鹏的孩子是故意接近你?他有什么目的?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报仇,他对你做什么了?”

乔希摇了摇头,“爸,辛鹏什么也没对我做,甚至他对我非常好,曾经一度……他还跟我说……他喜欢我……我心里对他有愧,在外婆家那阵儿,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喜欢我,说的次数多了,我那时甚至曾经想过,反正晚泽心里也有喜欢的人,要是……要是辛鹏真的是喜欢我,我就离开晚泽跟他在一起,好好照顾他和他家里人,算是对他的补偿,也是给妈妈还债,可是……后来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可笑,我跟晚泽的婚姻开始的已经有些荒唐了,不应该再继续以婚姻为代价来荒唐下去,于是……我就跟他暗示了,我只当他是弟弟,没有其他的可能,然后在心里想,我一定找其他的方式来补偿他……”

乔忠鑫脸上一时既是茫然又是焦虑,搓着手,万分凌乱道:“这……都什么情况?他什么意思呢?想把你娶到手,然后……虐待你,以此来报复?小希,你可千万不要冲动,纪晚泽虽然混账,但他对你也是真的还算不错,这个辛鹏什么的,他这么别有用心,你不能上他的当啊。”

“爸……”乔希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晚泽现在的事,让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事是有人在算计他,他说的那个邓骁祺跟他结怨,不过是我去外婆家那时的事,那个人即便要害他,手里也根本不可能有晚泽很多年前和别人的照片,拿着那些照片的人,一定是盯了晚泽很久了,可是……晚泽跟杜乐淘以前也是认识的,如果故意要让人误会,拍他们之前的照片,恐怕更有效果,可现在的照片却又全是晚泽和我结婚之后的,我就在想……这个人盯上晚泽,如果是在我们结婚之后……那……是不是,根本是因为我?”

乔忠鑫惊愕地瞪着乔希许久,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事都是辛鹏一手策划的?”

☆、第83章 以往情深

新采的会议室里,纪晚泽安静地听着各个部门的主管争先恐后地汇报着情况,一边是忙着推卸自己的责任,一边又是强调着自己的难处,他极耐心地等着,终是都告一段落之后,才缓缓地站了起来,默了下,忽然对着所有的部门主管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都是一惊,原本还有略些嘈杂的会议室里,一下子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在众人愕然的表情中,纪晚泽慢悠悠地开口道:“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给大家添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感到非常抱歉,实在是对不起了。”

所有人都是懵了下,安静了几秒之后,才有跟纪晚泽比较亲近的几个主管连忙站起来,表忠心道:“纪总,快别这么说,新采的事就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事,而且这次的事我们大伙都心里有数,这是邓骁祺背后在给您使绊子,和您没关系……”

纪晚泽摇头,对说话的几个人感激地笑笑,才又开口道:“无论起因是因为什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还是因为我个人决策方面的失误,是我没想到,我个人的事,会对公司的造成现在的影响,可是事已至此,现在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有劳各位,稳住各自分管的部门,鼓励下员工士气,一切运营都不要受到这个短期事件的影响,暂时的业绩下降,公司会拿出奖金补偿众位员工,不会造成任何个人的经济损失,各部门还按照之前节前该有的安排部署,个别部门需要人员调整,比如售后人员强度过大,可以临时抽调售前和其他部门的同事先配合下,部门主管之间沟通人员安排,有实在协调不好的,可以上报到席悦这里,所有相关部门都以确保新采能够正常运行为首要任务,对于客户的指责一定要稳妥低调处理,对于媒体的质疑,保持沉默就好,我相信,现在面临的糟糕情况只是短暂的,只要大家能抗住现在的压力,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度过眼下的难关。”

新采的中高层以往都已经习惯了纪晚泽的暴脾气,出了任何事,都是先发了脾气再说,完全没想到他们的老板怎么会忽然转了性,一时间本是想着,哪怕惹毛了纪晚泽,也要把憋了一肚子抱怨的话讲出来的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便也都随大流的表了决心,纪晚泽于是再次表达了歉意和感谢就宣布了散会,只留下了广告和公关部的两个主管。

和两个主管大致商量妥,重新调整下现阶段的广告跟公关方案,纪晚泽看了看表,离着在医院门口跟记者约好的时间只还有十分钟不到,席悦告诉她,大会议室里,现在已经坐满了大半,只等着他过去了。

他靠回椅背里,阖上眼,深吸了口气,脑子里还在想着眼下还有哪些着急要处理的事,有人从会议室的一角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停了下来,说道:“纪总,趁着这会儿有时间,按乔希的嘱咐,你是不是该换下药?”

纪晚泽一抬头,看见牟阳,这才想起他刚刚也一直在会议室里,他对牟阳感激地笑了笑,自己接过药膏,草草地涂好,擦了手,整理衣服的时候,问牟阳道:“牟助理,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要是有什么我想岔了的地方,你帮我提醒着些。”

牟阳看看纪晚泽,难得的眼里倒有了几分赞赏的神色,“纪总处理得很好。”

纪晚泽听了,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反是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对着玻璃窗上的反光又检查了下自己的仪表,拉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小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说:“悦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记者们都已经到齐了,她说负责媒体协调的人员请示,这次到场媒体,还是比照着以往咱们新版块和产品上市发布会一样给媒体车马费么?”

纪晚泽下意识地想说“不用”,可两个字几乎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打住,笑了下说道:“就跟平时一样吧。”

纪晚泽到的时候,大会议室几乎已经人满为患,进口处便堆满了长枪短炮,看见纪晚泽进来,乱糟糟的会议室里有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所有的人便都围向了他,七嘴八舌地开始了提问。

纪晚泽耐心地等着所有人都问完了话,才是开口道:“先给我几分钟的时间,然后大家再提问可以么?”

记者们见纪晚泽终于开了口,便集体噤了声,伸长手里的各式样录音设备到了他的跟前,纪晚泽凝了凝神,才沉声开口道:“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我想说的其实只有几句话,第一,对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和影响的,我的家人和员工表示抱歉,第二,希望媒体能够尽量客观公允,减少一些被其他因素左右的主观臆测。”

纪晚泽说完这两句话,往后退了几步,在会议桌跟前坐了下去,记者们看见纪晚泽与一早态度截然相反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便也不像最开始那么急切,干脆也都纷纷找了附近的椅子坐下,开始紧锣密鼓地提问。

应付完所有记者的提问,纪晚泽回到办公室里,疲惫地靠进沙发,喝着席悦递过来的咖啡,听她汇报目前各部门的运转状况,办公室里席悦之前燃上了一炉沉香,他在熟悉的味道中,一点点放松下来,一时精神有些恍惚。

席悦见纪晚泽已经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咳了声,喊道:“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不然先回去休息吧,这边的情况,我晚上再去跟你汇报,眼下看虽然交易额暂时没办法恢复,其他的情况倒是都在掌握中。”

纪晚泽回了回神,对席悦笑道:“嗯,没关系,只要不进入恶性循环,等这阵的公众关注热点过去,交易额会恢复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事……”席悦大咧咧地说道,说完,却又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看纪晚泽,好奇道:“老板,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呢,甭管是对部门经理还是媒体,怎么都一下子这么温柔了呢?这太不像你了,我还以为今天的事,临时出了点儿状况,几个部门就乱成这样,你免不了又要发顿脾气,我都提前交代好,会议室里千万别放易碎品了,哪知道你忽然转了性,还有……刚才记者们问的问题,有的简直太过分了,我都要听不下去了,你居然也能不翻脸,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纪晚泽一怔,忽而笑了开来,本是有些灰败的脸色,随着这笑容,竟现出几分灿烂来,他低头,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道:“悦姐,我从小争强好胜,所有事从来不愿服输低头,我总觉得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后来……万信出了事,接着父亲去世,我被迫和小希结婚,这一连串的事下来,对我曾经的盲目自信虽然是个打击,但是心底那点儿总是不服不甘的劲儿却更强了,这么多年,我和所有人较劲儿,也和自己较劲儿,可是……今天,我却忽然觉得再不想较劲儿了……”

“嗯?”席悦听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呢?那你怎么忽然就觉悟了呢?”

纪晚泽轻叹了声,唇角噙着丝笑:“因为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多了,多得让我感觉,再没什么想要去较劲儿的事……就是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嗯……很满足……很柔软,很……幸福……”

席悦讶异地看着纪晚泽,喃喃道:“老板……你这说的……我怎么感觉跟你恋爱了似的?”

纪晚泽哈哈一笑,动作一大欠得受伤的地方疼了下,可皱了下眉头,笑意却也并没散去,便对着席悦挑了挑大拇指说道:“说得有道理!”

席悦一头雾水地看着纪晚泽,只觉莫名其妙,办公室的门这时被敲了几下,席悦过去开门,看见牟阳站在门口,神色淡淡地往里边看了眼说道:“纪总又该换药了。”

席悦神色古怪地接过牟阳递来的袋子,牟阳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重新又回到外间的接待处坐了下去,席悦蹙蹙眉,关门回到屋子里,把药交给纪晚泽,嘀咕了句,“这牟助理怎么成了你保姆了?你们俩不是不对盘么?”

纪晚泽抿唇笑了笑,说道:“是小希交代的。”便自己拿了药,老老实实地换药重新敷上。

广告部把临时调换了的宣传计划细化过后,拿给纪晚泽过目,确认签字之后,他就离开了新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