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到的时候识于已经烧了起来,宴景迁在一旁守着识于打完点滴,偏偏他额头依旧烫得很,温度没有一点降下去的迹象。
好在识于的人不再沉沉地昏迷着,而是因为难受清醒了一些,朦胧间,他极其没有完全感觉地蜷缩成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小声地抽泣着:“那是我的,我的兔子。”
他不停地喃喃着这句话,到最后一遍一遍地只喊着“兔子”这两个字。
不管宴景迁说什么,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想办法灌进去的药他跟作对一般立马就给吐了出来,到最后双眼红肿,嗓子都哭哑了。
“兔子。”宴景迁伸手拨开识于额头上汗津津的刘海,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低声跟着念了一遍。
“宴长官……”一旁的手下惊诧地望着宴景迁,怕他这是跟识于一样糊涂了。
宴景迁回过神来,指了指被管家捡起来,放在一旁,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的兔子玩偶,吩咐道:“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来。”
手下呆呆地望着那个兔子好一会儿,努力认出来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后便离开了。
宴景迁想要,不出半个小时东西就弄来了。
宴景迁轻轻地将玩偶放进识于的怀里,毛茸茸的触感让识于的哭泣声停了下来,他终于说了其他的话,他在小声地喊宴景迁的名字。
宴景迁心下一喜,刚要回应识于,就听他继续道:“我讨厌你。”
如同被人忽然扼住了脖子一般,宴景迁的呼吸在陡然间轻了下来。
识于却还嫌不够似的,再次道:“宴景迁,我讨厌宴景迁。”
他并不清醒,可半梦半醒间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出于本心。
第32章
翌日。
识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正直直盯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的宴景迁,他眼底布着淡淡的血丝,想来一晚上没睡了。
两个人在那瞬间四目相对,是识于一秒也没有停留地率先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吭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宴景迁反应迅速,赶紧站起身来,一手将识于扶起,一手拿过枕头垫在识于的腰下,方便他靠坐在床上。
“对不起。”识于突然道。
宴景迁才刚站直身子,此刻在听到这三个字一下子僵住了。
“需要我再对安行说一遍吗?”识于苍白的脸上满是平静,“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对安行动粗,不该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偶跟你吵架,我已经知道错了。”
宴景迁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叫他浑身不舒服。
他是要识于服软,但不是要识于的道歉,是要识于表明赵殊知说的一切都是错的,要识于把自己的位置排在赵殊知的前面。
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朝宴景迁袭来,面前的这个识于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说我爱你的识于了,哪怕只是在威逼利诱下。
“识于。”宴景迁喊着识于的名字,语气中有些无措,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长官,今早有个重要会议,您该准备准备出门了。”那人在门外道。
“推了。”宴景迁沉声道,明显心情不佳。
“你还是去吧,我没什么事,不用你陪着。”宴景迁的话音刚落,识于便淡淡道:“或者去休息也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宴景迁闻言,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全卡在了喉间,他自然是不想走的,可识于低着头,一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的冷淡模样。
识于盯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发呆,手已经被包扎过了,被纱布一圈圈地包裹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然后,识于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是关门声。
识于早猜到宴景迁会走,他不打算再服软,宴景迁自然也不会哄着他。
宴景迁走了,识于扭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黄色。
宴景迁没有选择休息,识于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没见到他,奇怪的是也没有见到安行,但这让识于开心不少的,不用为了好过违心地再说一遍对不起。
吃完了早餐,识于从书房里随便挑了本书,打算坐在花园里看看书,晒晒太阳。他看的入神,一本书看了大半,一晃竟到了中午。
几个佣人在一旁给花浇水,同时小声地讨论着,说刚刚管家接了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安行出了车祸,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手臂伤得严重,肇事者没找到,安家那边的人打宴景迁的私人电话没打通,便打到家里来了,正找着宴景迁想让他彻查这件事。
识于听了也没什么大的触动,不过要说高兴,那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他没讨厌安行到要他去死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发完烧,身体还是虚的,识于没有吃午饭的胃口,打算去楼上睡个午觉,没想到的是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夏祈佑。
想到那只被剪坏的兔子玩偶,识于心里一阵阵悲哀袭来,紧接着就像陌生人一般,要与夏祈佑擦肩而过。而夏祈佑的面上亦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奇怪的是面色冷酷得很。
偏偏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夏祈佑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识于的手中。
识于脚下一顿,怕被人发现,又面色如常地迈开了脚步。
夏祈佑塞到手中的是张纸条,识于紧紧地攥着,等回到房间,锁好房门,这才敢摊开来看。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我带你走吧。
第33章
我带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