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两人下午没啥事,就溜达溜达去了陈卫国家,陈卫国正在家里收拾柴火,见他们来了,赶紧放下手头的活,招呼他们。

“爸。”明茗叫了声。

严峻生没有喊人,只是冲陈卫国点点头。

陈卫国也不介意,照样热情地招呼他:“峻生啊,来,到屋里坐,我前两天去供销社买的汽水跟糖水罐头,还有今天早上炒的豆子,你跟娟儿去吃。”

“什么罐头?黄桃的吗?”明茗还真想尝尝以前的糖水罐头,不知道跟几十年后某些劣质糖精味罐头相比,会不会大有不同。

“哪有黄桃,就橘子的!”陈卫国把干柴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我听说合社马上要有菠萝的、马蹄的糖水罐头,到时候给你买尝尝。”

“好!”

明茗把桌子上装着糖水橘子瓣的玻璃瓶拧开,挺结实的,她费了好大劲,面目都狰狞起来,严峻生正要接过来帮她拧开,结果人家再一个使劲,开开了。

他抬到一半的手又收回来。

明茗舀了一块尝尝,“好甜!”她眼睛都亮了,拍拍严峻生,“吃完把糖水留着,把番茄或者你今天采的那个果子泡进去,肯定比马蹄的好吃。”

严峻生嗯了声,揶揄她,“你都没吃过糖水马蹄,怎么知道不好吃?”

明茗心说要是真好吃,几十年后它该跟黄桃罐头一个地位。

肯定不如糖水番茄好吃。

小时候福利院的孩子们最喜欢这个了,她现在也喜欢。

“我就是知道。”

严峻生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陈卫国远远看着他们俩相处的样子,暗暗放下心来。

原本还担心,强扭的瓜不甜,强求来的姻缘会让闺女受委屈,没想到两人竟然有点新婚夫妻你侬我侬的甜蜜感。

所以说嘛,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以前还那么多盲婚哑嫁呢!

陈卫国欣慰地笑笑,自己果然给闺女抢来了一门好亲事,这姑爷可比村里的糙汉子强多了,有文化有素质,还会疼媳妇儿。

姑爷虽然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但吃饭的时候还是频频给他倒酒,这关系也算是有所缓和。姑爷跟老丈人喝酒,明茗也想喝,只是每次一想伸手,严峻生就恰到好处地拿起酒瓶给陈卫国添酒,起初她还以为是巧合,次数多了,她发现严峻生还阴渗渗地瞪她。

明茗:……

合着就是不让她喝。

上次喝醉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谁能告诉她?真是让人抓心挠肝的。

酒过三巡,陈卫国给明茗带了个好消息,“等这阵春播忙完了,你就去双代店帮忙,就是当临时工,但他们给你算一样的工分,别人要是问,你不要这样说,就说是去帮忙的,不要说有多少工分。”

“真的?”明茗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峰回路转。

陈卫国笑意盈面,眼往严峻生那边示意,明茗看过去,严峻生闷头夹着花生米,好似未觉。

“你男人跟你老子想一块去了!”陈卫国酒意上头,话匣子也敞开了,乐津津地对明茗说:“我今天去大队的时候,他刚从里面出来,我还纳闷他来干啥,结果进去都没想好怎么跟他们开口,人家就拍着我的肩膀说老陈,不就是想给娟丫头找点事干吗,你看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你家女婿跑一趟,还给我们送烟送票的,多客气。”

陈卫国继续说:“说实话,峻生开口比我开口好很多,你爹我虽然是大队长,但到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峻生是知识分子,又在人前把你夸了一通,这点小忙人家也乐意帮。”

明茗扭头看向严峻生,嘴巴张成o形。

她的眼里写满了“你居然会这么好心”的震惊。

严峻生接收到的是“你怎么那么厉害”的崇拜。

他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喜……咳,就当给你找点事做了。”

明茗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这事要是陈卫国办的,她当即就能在桌上倾情献唱一首“我的好爸爸”,结果这个情承得是严峻生的,她能咋办?总不能在桌上给他倾情献唱一首“我的好老公”,严峻生可能立刻就摔碗走人去大队收回前言了。

半晌,她憋出一句:“谢谢。”

严峻生眼睑半垂,长睫微颤,抑不住嘴角隐隐勾起,转瞬又轻抿掩饰,隐蔽地斜睨过去,还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片刻无言。

严峻生嘴角放下,定定地看着她,明茗茫然回视。

他问:“……就没了?”

明茗:“啊?”还要有什么?

严峻生似乎狠狠地咬住后槽牙,给自己倒酒,猛地一口闷了,又重重地放在桌上,全程眼睛盯着明茗,半点不离。

明茗眼睛瞟来瞟去,决定装看不见。

陈卫国微醺,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模样,笑呵呵地跟明茗说:“娟儿,你可得好好谢谢峻生。”

“爸,喝酒喝酒。”明茗顶着严峻生要把人盯冒烟的视线给陈卫国斟酒,斟完又转头给严峻生添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倒完酒,就不乐意多待了,“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喝,我出去透透气。”

陈卫国大手一挥,“去吧,我跟峻生我们爷俩唠一会儿。”

明茗也不知道这强行拼凑的女婿跟老丈人有什么好聊的,扒着门口的栅栏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

“哟,这不是我两年后将要过门儿的媳妇儿吗?回我丈人家吃饭呢?”王虎坐着牛车路过,吹了声口哨。

“你丈人跟现任女婿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