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Z恢复他冷静自若的模样,点了点头道:“甄才人辛苦,杨七宝,送甄才人回宫。”
甄华漪看着李元?Z大步离开,心中有种泄气之感。
李重?a则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失策,甄华漪没精打采,没有想去理会他。
李元?Z忽然顿住了步子,对杨七宝道:“天冷,叫御厨煮一碗参汤给甄才人去去寒,”他顿了一下,对甄华漪说道,“我稍后来看你。”
甄华漪闻言心中一喜,接着又有了许多的忐忑。
李元?Z走远,李重?a目不斜视地经过甄华漪的身旁,低声斥道:“为何自作主张?我告诉过你我会帮你。”
甄华漪目视正前方,对身边的李重?a道:“殊途同归,我又没破坏殿下的计划,有什么不好吗?”
李重?a冷笑道:“好,好得很。”
李重?a目送着甄华漪离开,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王保全折回来取李元?Z的氅衣,李重?a正要离开之时,王保全惊呼:“殿下,你的手!”
大约是鼓槌断裂将他的手心划破,他却没有注意,这时候,他的手心已经血红一片,染得袖里是层层叠叠的红。
李重?a被王保全带到偏殿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太医收拾医箱退下了,张得福从王保全手里接下皇帝的赐药,谢过了他,道:“王公公忙去吧,殿下这里有我在呢。”
王保全没有多客气,道:“殿下,奴婢告退了,”他笑道,“奴婢心里也想着服侍殿下,可清思殿有太多事要忙,说不准就要预备着新人侍寝的事了,甄才人啊,真是个有本事的。”
王保全借着打趣的话解释了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的缘由,他这话说得戏谑又无奈,本想着逗晋王殿下一下,没曾想到,晋王殿下冷着一张脸,仿佛在冒着寒气。
王保全一缩脖子,再不敢多嘴,默默退了下去。
张得福扶着李重?a站了起来,问道:“殿下受了伤,还是快回王府,让府里的大夫瞧上一瞧吧。”
李重?a淡淡道:“无碍。”
*
凤仪殿。
甄吟霜遣退了宫人,亲手为李元?Z布菜,她温语道:“陛下,尝尝这碗萝卜鲫鱼汤,妾一大早就去了膳房,亲手做了这碗汤,家常小菜,比不得御厨所制鲜美,陛下千万莫嫌弃。”
李元?Z虽已饭饱,但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仍旧接过她双手端来的汤,慢慢喝完。
他放下碗后,甄吟霜一双手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她眼中含着祈求的光,道:“陛下,今夜陪陪妾吧。”
李元?Z道:“今日初一,按例是要去皇后宫中,贵妃忘了?”
甄吟霜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一丝不甘,略有冲动地说道:“虽是惯例,却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死规矩,陛下有几回就没有去皇后宫中。”
甄吟霜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她抬头,看见李元?Z眼中有了丝冷静的打量,甄吟霜连忙改了口:“臣妾失言。”
李元?Z放开甄吟霜的手,紧了紧她的衣裳,道:“你身子不好,要多添衣裳。”
他叮嘱完就站了起来,扬声道:“王保全。”
王保全赶了过来给李元?Z披上了氅衣。
甄吟霜看着李元?Z离开的背影,愤愤咬住了唇。
教坊的事不到片刻就传遍了六宫,甄吟霜自然也知晓。
甄华漪以为后宫妃嫔们会笑话她,其实却不然,高贵如皇后,听罢只怅然道:“她快要熬出头了。”
皇帝的柔情是只对贵妃一人的,这份特殊让贵妃超然于后宫众人。深宫人人都知道,皇帝厌恶甄华漪,谁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温柔待她。
甄吟霜比皇后等人更加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于是她更加惶恐。
她压着心底的不安,殷勤侍奉皇帝用膳,甚至沉不住气对皇帝提出了要求。
可是皇帝没能体察到她的心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竟盼着今夜皇帝去见皇后。
而不是去见她的妹妹。
*
李元?Z走出主殿,他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一眼侧边的绿绮阁。
他从未踏步绿绮阁,也从未注意过这小小的居所,今日一看,竟陈旧狭小得有些扎眼。
王保全将他脚步变缓,不解问道:“陛下?”
“无事。”李元?Z继续往前走。
李元?Z走出凤仪殿,尚未想好是回清思殿亦或是去别的地方,就见到李重?a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道:“皇兄,下棋吗?”
李元?Z挑了挑眉。
李重?a是静不下的性子,书画不算差,但在一众世家公子中只是过得去罢了,而围棋一道他却出乎意料地拿手。
李元?Z开始觉得讶异,细想倒是有理,李重?a善于排兵布阵,下得好围棋不算奇怪。
李重?a大约是不喜欢被人发现这些文静的爱好,就算做得好也不曾夸耀过,若不是李元?Z有一回在他寝屋里看见了半副残棋,怕是一直以为他琴棋书画都一知半解。
发现了李重?a藏拙,李元?Z对他的棋艺就更为好奇,李重?a却推三阻四,就算是李元?Z强命他下棋,他都不肯好好下一场。
这回倒是稀奇,李重?a主动来找自己下棋。
李元?Z哈哈大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