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听过玲珑和玲琅,这两人原本是晋王府的宫女,如今进宫却在甄娘子身边,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心惊。
她又想到,玲珑玲琅,其实也是御前的人,她们的所见所闻都能被皇帝知晓。
卢皓月打起圆场来:“也不是特意来吃茶,就是找个时机,姐妹们聊一聊罢了,甄娘子待会要歇息,就不吃茶了,咱们赏花去吧。”
略坐了一会儿,又赏了一会儿的花,甄华漪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甄华漪走后,王文若依旧有些不忿:“这甄娘子,好生目中无人。”
甄娘子容色娇美,看起来温柔如水,实则仰仗圣上宠爱,恃宠而骄。她前来赴宴,一口茶不喝,一口点心不吃。
那娇滴滴懒洋洋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骄纵的宠妃。
日后若甄娘子位份高于她们二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卢皓月没有接话,王文若不平之气还没有消退,继续说道:“那贺兰娘子更是高傲,连面都没有露过,就算她将来当了皇后,也是要与妃嫔打交道吧。”
卢皓月微微笑了一笑:“或许是太忙了。”
“她有什么好忙的。”
大约是为催请立后一事而焦头烂额吧。
进宫之前,卢父告诉卢皓月,贺兰家颓势已定,但朝中好些人不敢不愿也承认。
贺兰恕还在做着女儿当皇后的春秋大梦,却不知,他们越要贺兰妙法做皇后,他们离自己的死期越近。
卢父暗中让人煽风点火,这几日,前朝轰轰烈烈开始催请立贺兰妙法为皇后。
皇后之位……
这几日应当能见分晓了吧。
*
到了赴宴的时刻,贺兰妙法并没有往万寿殿那里去,而是漫无目的慢慢在宫道上行走。
宫女问道:“娘子为何不去王娘子那里赴宴呢?太后娘娘虽说过,不必将她们放在眼里,可往后娘子总要与她们打交道的。”
贺兰妙法轻声道:“没有往后了。”
宫女不解。
贺兰妙法走到一处宫苑外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高高的红墙,问道:“那是我六妹妹生前住的地方吧?”
宫女仰头看了一眼,应是。
宫女说道:“这里如今没有住人,奴婢去说一声,娘子若要进去,他们不敢拦的。”
贺兰妙法说道:“不必了。”
贺兰妙法回到了长乐殿,前去拜见太后。
嬷嬷说道:“太后娘娘正在小憩,若不是要紧事的话,五娘子不如过些时候再来?”
贺兰妙法说:“不是要紧事,左右我也无事,在这里等等吧。”
嬷嬷给贺兰妙法找了一个锦榻来让她坐下,但贺兰妙法依旧站着,等了大半个时辰。
太后终于睡醒过来,召贺兰妙法进去说话。
贺兰妙法伺候着太后起身,听太后问道:“听嬷嬷说你在外头等了许久,你有事要说?”
贺兰妙法踌躇片刻,说道:“太后娘娘,臣女想要回家。”
太后说道:“回家?也是,日后做了皇后就再难回家了,过几日事情定了下来,你就回家待嫁吧。”
贺兰妙法抿了抿嘴,道:“太后娘娘,臣女的意思是,臣女做不得皇后。”
空气似乎也静默了一瞬,贺兰梵转过头来,瞳仁中有森然的冷气:“你说什么?”
贺兰妙法跪了下来,贺兰梵随手拿过榻上的竹枕,向贺兰妙法掷了过去,打歪了贺兰妙法的发髻。
这些年来,她鲜少有这般疾声厉色。
贺兰妙法深吸一口气,道:“太后娘娘,圣上对贺兰家多有忌惮,如今引而不发,不过是顾忌朝中局面,要不了多久,必会对贺兰家动手,太后娘娘,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思退思危,而不是往皇后之位上凑热闹。”
贺兰梵厉色道:“李重?a是本宫的儿子,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敢忤逆这个‘孝’字,对外家动手。他若动手,有生之年,本宫必不会再见他一面。”
贺兰妙法苦笑道:“圣上是孝子,自不会忤逆太后娘娘,惟愿太后娘娘千岁,能多多庇佑贺兰一族。”
贺兰梵听贺兰妙法似有悔改之意,冷冷说道:“你是被吓破了胆吗?若非兄长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本宫倒是想换一个人进宫。般若要是还在,定不会如你这般没用。”
贺兰梵起身,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贺兰妙法,径直走了出去。
*
李重?a早早回到寝殿。
甄华漪疑惑地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今日张固来寻他的时候,好似叫太监搬了一箱子的奏折,她料定今夜李重?a又会半夜才回来,没想到今夜倒是来得早。
李重?a走到床榻边上,弯腰一把将甄华漪抱个满怀。
甄华漪从他怀里将头钻出来,问道:“折子都看完了?”
李重?a“嗯”了一声。
甄华漪很怀疑,张固今日带着箱子进宫的架势,好似要忙碌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