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可救药,食髓知味,不能自已。爱上她就好比爱上了那山间的清泉,潺潺绵绵。

可那对于外婆的打击与伤害无疑是致命的,她爱了一辈子的情郎转瞬爱上了别人,在她接受他这样的病情并一次次靠近他努力让他爱上自己的过程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外人,夺走了她此生挚爱。

何其心碎,何其绝望,何其压抑。

可惜她甚至无法同他说起他们的过往,说起他一遍遍爱上她的故事,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无可救药,她也从未见过他如初迷恋一个女人的模样,她挫败到恨不能杀了他,怎么能够如此,他怎么能够如此爱别的女人?

那她这几十年的陪伴又算得了什么?她在他心里到底又是什么?

她想不通,根本想不通,在某个下着大雨的深夜,选择投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留给了他最后的字条,“若有来生,永不相遇。”

母亲那时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一位养尊处优生活优渥的大小姐,她哪里能够接受这样的刺激,那时她还在国外留学,她也根本不知父母之间的爱恨纠葛,更加不知已经有第三者介入了父母纯洁无暇的爱情里。

她幼时将父母的恩爱看在眼里,她觉得那样的爱情美好令人向往,人间的真情在父母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爱自己的父母,推崇父母的相敬如宾恩恩爱爱,不止一次在同学面前炫耀过自己的父母。

可如今这样的变故......这样的悲剧,她哪里能承受得起?

我无法想象二十出头的母亲是如何凭借自己的弱小与自己尊敬了多年的父亲对抗,只是母亲又怎么不明白,自己这二十年的养尊处优全部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叫纳兰德。

她不能忘记,却也无法继续接受,无法接受杀害自己母亲的父亲。

那是她最叛逆的岁月,处处与父亲作对,直到那个女人受不了永远的离开了父亲。

她像是打了胜站,开始在父亲的伤口上撒盐,一遍遍提起母亲与他相爱的故事,提起他们的过往,提起母亲对他的付出,提起他的背叛。

她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失忆症,直到在她无数的重复下,父亲猛然之下的回忆。

他终于,终于在爱妻离世后的那个秋天,记起了他们的曾经,记起了自己此生挚爱。

第253章

那样的心痛与窒息又该如何形容。

是他一手将自己曾经的挚爱推进深渊,推向死亡。该是对于这人世间多么绝望,一个会游泳的人,走向了湖泊,纵身一跃,习得水性,却连一刻的挣扎都没有。

光是听外公的描述我已经泪流满面,他嘶哑的喉咙里句句都是悔悟。

我想这后半生他活得该是有多挣扎多痛苦,脑海里忆起的一幕幕都是有关亡妻。

只是亡妻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就像是她逝去的爱意,临终她把话说的很明白,若有来世,不复相见。

悔悟写满了他的后半生,可他何尝不是身不由己。没有人愿意忘记自己的挚爱,可他没有选择,他一遍又一遍的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美好曾经,而身边的女人不厌其烦陪伴着他,用尽全力让他一次次对自己情动。

我想,又该是怎样的喜欢与执念,才会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新开始里,对同一个人心动。

可惜这份循环最后还是被打破,在日复一日的忘却里,权势滔天的他身侧出现了新人,如他记忆里的模样,却不是他记忆里的人。

莞莞类卿,莞莞终不是卿。

我的母亲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叛逆,二十来岁的年纪,在原本令无数人羡慕的家庭里,遭受了父母感情破裂,母亲为情而死的变故,一夜黑化。

以至于后来义无反顾选择了我的父亲,哪怕那个时候的他甚至没有离婚,却已经怀有了我。

她的叛逆里多少带着些对生父的埋怨与报复,那时的她又哪里懂爱情,也根本不知自己这一生要的是什么。

临终前的遗言,她说,我穷极一生不过是为爱与自由。

我想这也是她抛下我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的解释,也是唯一解释。

我想世上的悲剧往往类似,凄惨抑或压抑,它都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源头。

终于哄睡了外公,我迎着月光出了房间。

院落里,面前空地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如此皎洁的月色下挺拔伟岸。

纳兰时。

相处一些日子,男人给我的感觉一直透着沧桑与孤独,我不知道过往的岁月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深邃的眉眼,时而忧愁的双眸,总是莫名引人遐想,令人心疼。

他对我的好胜似亲哥,而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的恩情我当然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我悄悄走近他,男人的双眸落在我身上,他下意识脱下大衣罩在我肩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深秋。距离我去年孤身一人去流浪已经过去大半年之久。

我忘了旅行的原因,大抵是出于对生活感到压抑之后的放纵,又或者,单纯想要一场孤独的旅行。

人生在世,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孤独的,这样的孤独会伴随我们整场人生,外界的喧闹抑或拥挤,它往往非常暂时,正如生命里来来往往的过客。

我们相对而立站了一会儿,男人没有言语,彼此之间的沉默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约莫是一周时间过后,时钦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回音,我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得迟疑,不确定,甚至是迷茫,觉得该不是谁已经抢走了这块大蛋糕吧。

尤其是当冷御对我发出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时,我心里的颓丧感简直快要将我压到喘不过气。

第254章

我无法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面只会变得更加被动非常不利于我。

于是我将电话打给了时钦,想着我们好歹之前还挺熟悉的面子上,他好歹给我引荐一下吧。

可是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我,说自家boss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彻底被他这番话搞晕,什么叫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这位幕后大boss我还认识不成吗?

那还奇了怪了,从跟在冷御身边做事到现在,我认识的大佬还屈指可数呢,应该不存在是其中一位吧?

未免很奇怪,我心里正揣测着,时钦已经借口自己忙把电话给挂断了。